扶搖似乎是死心了,沒有搭理謝行止二人,面色蒼白得垂頭走過她們,走到回廊的侍從旁邊。她凄凄切切地發問,苦笑:“票數上,是我輸了?”
雖然扶搖落敗的結局衆人皆知,但仆從還是平和地為她作答點頭稱是。還沒等仆從的話音落下,仆從二人脖頸間的鮮血滴答、滴答,先一步落到了地闆上,滲進木質的紋路中融為一體。
而冷漠的扶搖已經取下回廊欄杆邊展示的畫卷,無臉的女人的衣裙上綻放出兩朵豔紅的花。扶搖不屑地丢下了手中的刀,溫熱的血液還在指尖滑落,她妖豔地笑起來:“誰配定我命?”
“我甯扶搖,永遠也不會輸。”
攬月見狀急忙拉着謝行止想要上樓遠離,卻被這朵詭異又豔麗的食人花喊住了:“站住,攬月,還有你身邊的那位郎君。”
謝行止聞言回過頭,她并不懼甯扶搖,畢竟這世間能敵過她的人本就少有。再者,若是她真的想殺二人,也不會隔着回廊遙遙相望,溫聲細語地發問了。
“你想問我是如何能赢的。”謝行止伸手将攬月攔在身後,回應了甯扶搖。
甯扶搖站在遠處沒有動,似是真的不在意她們的忌憚,又仿佛是榮譽于她們的忌憚。她此時才像是活了過來,嚣張又毫無顧忌地環視着周圍,那些暗處的目光中終于有了警惕和恐懼。
“這才對啊。”甯扶搖滿意地點頭,“郎君既然誠心為我解惑,就請開始罷。”
謝行止的視線直視着那無臉女人的空白五官。企圖能夠記下這幅畫卷的所有細節和感受:“其實很簡單,最後幾人裡我們能争奪的隻有半數,因為這13票未投的人中,自持良善之人。讓他們進行斷定我們生命的投票,無非是真正親手扼殺其中一人的性命。”
“這違反了良善的标準。即便這個舉動可能會救下一個人。但幕後者,又怎麼能親手沾上鮮血,将天秤上的砝碼放下去,将一端推向深淵呢。”
“就是這樣可笑的理由讓我輸了?”甯扶搖不敢置信地喃喃,擡眼不知道究竟在質問暗處的誰,又或是所有人。
“簡直可笑!就因為這樣荒唐的原因,要葬送我甯扶搖在邀月台往上爬的路!”
“自诩清高的劊子手,比我這把刀又好上多少。你們是更僞善、更卑劣的小人。”
四樓的燭蹙眉,擡手搖起镂空雕花金鈴,呵斥道:“畫匠,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來人,給我把她拖下去,等會我要看到全屍。”
但很顯然,如今的甯扶搖瘋癫卻清醒,她有恃無恐地拿着手中的畫卷,個别侍從上前便被吞吃了個幹淨。每倒下一人,那畫中的衣裙就多上一朵綻放的血色。
她不屑地沖着少女淬了一口:“别裝腔作勢了,玄燭,你莫不是以為自己與我們這些樓内的有什麼不同罷。你如今這幅做吠的看門狗的戲碼演給誰看呢?”
“你如今不殺我,不就是為着我手裡畫卷上的這個人嗎。”她擡手輕柔地撫摸着卷軸的背面,如同在安撫着作祟躁動的冤魂。
“奉勸你,别自尋死路。”燭冷漠地站在四樓的高台上,“隻要你認錯,樓内的貴客大部分都會原諒你的。”
今日邀月台内的守樓人是都瘋了嗎?一個個都敢這般在樓内叫嚣起來,這甯扶搖,竟然還敢威脅她。
“哈哈哈哈哈……”甯扶搖見燭這般模樣,笑得直不起腰,她伸手揚了揚手上的卷軸,狀作要毀去,果不其然如願叫她的面色更難看三分。
“真是從未見你這般打碎牙齒和血吞的神情,今日見了,甚是有趣啊。你不敢殺我,玄燭。”
“畢竟這女人,是我們邀月台都見到的獲得神迹的人。但是現在,她的氣息卻在這幅畫卷中,要是我死了,你就再也沒門路知道其中的真相緣由了。”
燭的耐心似乎也随着發現身處低層的此人不會順着她的心意行事後燃燒殆盡,她失望地搖了搖頭:“我給過你機會了。甯扶搖,生路你不選,我就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她伸手搖晃起手中的金鈴,清脆悅耳的鈴聲陣陣,盤附上大樓内的每一處角落,向挑釁者送上閻王的拜帖。
但是如她所設想的局面沒有出現,同樣身着如火般紅衣的女子安然無恙地站在原地,見她疑惑,還甚是大方地回應她:“花魁大人,這是不明白為什麼對我失去了掌控?這個方法很簡單啦,你看。”
她大大方方地掀起上衣露出白皙的腰腹,此時那裡一片血肉模糊,極深的傷口還在不停地滲出血液。
難怪她的紅衣這樣的豔麗。
難怪她這般有恃無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