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少年口中他們得知,城中每日都有朝廷發放的赈災糧,隻是偶爾能得一碗稀粥,根本不足以果腹。
司念從未見過這般場景,有些害怕的攥着商祁的衣角,聲音微顫:“幫幫他們,别讓他們餓死了。”
商祁并未追責,隻讓那少年用荷包裡的銀子去給大家買些幹糧分食。
商祁将人安頓好後,便帶着幾名暗衛出了門,不多時就出現在了知州府門外。
與方才他們經過的地方不同,此處幹淨整潔,根本不似正在經曆災荒的地方。
他墨色眸子盯着知州府門看了許久,才示意身後之人前去叩門。
起初府中小厮不慎在意,隻以為他們是前來搗亂的流民,連門都不願開。
可在聽到他們是途徑此處的商人之後,忙換上了一副狗腿的模樣前去通報。
知州還算客氣,聽到下人來報便親自出門将人迎了進去。
膳廳中,是他尚未用完的山珍海味,他面色紅潤,小腹翩翩,正在逗弄着籠中的小雀。
商祁負于身後的手用力攥了攥,眼底閃過一絲狠厲,不過須臾,唇角便噙了抹淺笑,“聽聞朝廷發放的赈災糧都夠養活全城百姓一陣子了。”
知州将人引着入了座 ,而後笑道:“公子此言本官聽不明白。”
商祁眉梢微挑,附在膝頭的大掌緩緩摩挲起來,聲音卻漫不經心,“大人真會說笑,在下雖一介商人,卻也知曉百姓乃國之根基,若再讓他們這般餓下去恐怕暴亂也隻是遲早的事情。”
聞言,知州大人一愣,方才聽下人來報,原本隻以為是經商之人行至此處,他還能撈一筆,沒成想竟是個多管閑事的。
不過他也不慌,端起茶盞無所謂的聳了聳肩,道:“怎麼?你想做那行善樂施的大善人?”
茶盞落桌之時,知州輕笑出聲,“這處歸本官管轄,朝廷給了多少赈災糧,本官也都按規矩煮粥分下去了,公子若是看不得百姓受苦,也可解囊相救。”
此言一出,商祁簡直要被氣笑了,難怪方才待他那般謙和,原是在打這個主意。
可不等他開口,知州又繼續道:“饑荒年間哪有不死人的?公子也不必将百姓想的太好了,前幾日還有幾個不知天高地厚的賤民想到本官府中鬧事,差點将本官府外的台階都弄髒了。”
商祁用力攥緊了拳頭,下一瞬,他拍案而起,“你身為官員,竟說出這般大逆不道之言,人命在你眼中竟如草芥!?”
他提步靠近,面上再不見方才維持的溫和,聲音森然:“本宮倒是不知,小小知州居然這般猖狂!”
話音剛落,随行的暗衛立即出聲呵斥那知州:“大膽!太子殿下駕到還不趕緊跪下!”
“哐當”一聲,知州手邊的茶盞随即散落在地,濺起了不少茶漬。
不等他再做反應,便被商祁身後的兩名暗衛踢中膝窩,直直朝商祁跪了下去。
這一刻,他方才知害怕,如同倒豆子般将自己的所作所為全都說了出來,而後跪行至商祁腳邊,“求太子殿下恕罪,下官也隻是一時糊塗,下官再也不敢了。”
商祁立在原處,居高臨下的看着他,“你身後是不是還有旁人?”
“沒有,是下官一人所為,求殿下開恩。”知州聲音發顫,他雖受人指使,卻也不敢将其暴露,隻能硬着頭皮自己抗下。
商祁盯着他看了半晌,倏然冷笑出聲,“速将他遊街示衆,明日午時問斬!”
聞言,知州立即慌了神,“求殿下饒命,這處尚需下官來管理……”
可商祁卻不再看他,他知道暴露自己的身份不宜過早,但若不敲山震虎,百姓們怕是會熬不過多少日子了。
他連忙讓人去尋這裡的賬目,卻遍尋不得。
商祁眼眸閃過寒光,竟有人提前拿走了賬目,所以已經引蛇出洞了嗎?
“有趣”商祁唇角微勾,吩咐了幾人留下,便提步離去。
他們前腳剛走,遠處便出現了一個黑袍男子,眸光幽幽的看着知州府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