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太醫仔細為沈念曦診完脈才恭敬道:“王妃身子已無大礙,微臣會再拟定一副溫和的方子,給您緩解頭疼之症。”
沈念曦收回手理了理袖子,還是期盼問道:“太醫,那我忘掉的事,還能想起來嗎?”
“王妃切勿過于擔憂,調養是日久的功夫,需得保持心情愉悅,切記憂思操勞,不然再着急也是無用的。”許太醫跪在地上始終恭敬回話,并沒有給出确切答複。
直到太醫離開,沈念曦仍舊沒有理會陳嬷嬷的不安,沒等說話便打發她下去了,陳嬷嬷一口氣堵在心口不上不下,她都為沈念曦将李氏那兒得罪了個幹淨,沈念曦卻還是不滿意,現下連理都不理,她心裡悶得發慌,卻又不敢再多嘴,隻能咬牙裝作無事。
沈念曦看着病怏怏的貌似溫柔和善,可出手利落半點兒也不拖泥帶水。
終究是她疏忽了。
眼下除了夾着尾巴做人,她還能如何。
陶顯辦事很利索,不過兩日就帶着賬本回到梁王府,恭敬的向沈念曦回禀:“王妃,各鋪面近三年來的賬本都已帶回來了,請您過目。”
沈念曦忙放下茶盞,看着丫鬟擡到屏風後的幾大箱子賬本滿意道:“沒遇到什麼麻煩吧?”
“西城的布坊、胭脂鋪、首飾行這幾家掌櫃的雖有些慌亂,倒也老實的交出了賬本,另外北城這邊的兩家酒樓、兩家典當行以及米行的掌櫃卻似習以為常,就是往年的賬目缺了好些,借口不一,有的說是被老鼠啃了、有的是賬房失火燒沒了、還有的是送去沈府查賬時便沒送回來的,這幾家王妃怕是得細查。”
沈念曦沒說什麼,隻點點頭道:“辛苦你了,還得勞你再往城外幾處田莊跑一趟。”
陶顯早年從過軍,後來受傷差點死在戰場上,好不容易撿回一條命,這才靠着柳氏的幫助從軍隊離開恢複了良籍,如今一心一意幫着沈念曦辦事,十分盡心,
“是,屬下定不負王妃所托。”陶顯從陶陶手中接過幾張契約,恭敬的退了下去。
陶陶回到沈念曦身邊,看着地上的幾大箱子賬本,皺眉道:“姑娘,這些賬本該怎麼辦?”
“讓那幾個賬房去清算,五日之後我要得到結果。”沈念曦起身緩緩朝内院走去,聲音平靜從容。
守在箱子旁的寒煙點頭,麻利的讓下人擡起箱子去吩咐差事了。
自從和姑娘進了這梁王府,她大多時候就隻用動嘴皮子傳達姑娘的意思就成了,日子過得相當滋潤,也相當輕松。
賬房先生都是母親多年來的心腹,辦起事來從不拖泥帶水,不過三日就查完了賬,整整齊齊的把查出的不妥之處都記下,統共計成五本冊子呈了上來。
結果不出沈念曦預料,沈府陪嫁來的這幾處鋪面分散在聖京城中各處,西城幾處所在地段偏僻,所以掙不了多少銀錢,地段好些的北城,入賬也是不多。
沈念曦粗略看完了冊子,意料之中的事情,沒什麼好奇怪的,隻要有這幾本冊子以及賬本,想要幹淨利落的打發掉這些不省心的東西也就足夠了。
啪地一聲合上紙張粗黃的賬本,沈念曦平靜道:“陶陶,幾個賬房此次辛苦了,各自賞銀一兩。另外把話傳出去,就說沒事了,隻是查查賬而已,讓他們不必緊張。”
“瞧什麼呢,這麼認真?”祁淵下了朝後便回了梁王府,一路暢通無阻進到月華閣内室,負手走到沈念曦的跟前坐下,自顧自拿起桌邊的冊子看了起來。
沈念曦看了一眼屏風外正在收拾打掃的人影又收回目光,歎了口氣道:“沒什麼,随便看看陪嫁鋪子的賬本罷了。”
“這些就是沈府給你的陪嫁?”祁淵随手拿過一本賬目往後翻看了幾頁,眉頭越皺越緊,語氣漸漸不滿起來。
“是啊,都是些經營不善的鋪子和奸猾難以對付的管事們,不過也不是什麼大事,李姨娘也隻能在這點東西上做手腳了,好在那些真金白銀做不了假。”
祁淵不悅的将冊子扔回桌上,“你打算如何處置這些廢物?”
“如今賬目已經清算完畢,等尋到賣家後連人帶鋪子都賣出去,眼不見為淨,我也懶得和他們虛耗着。”沈念曦不覺異樣,滿不在意的說着。
姐姐此前也是這般處置那些不省心的鋪面,不過姐姐身處宮中多有不便,所以陪嫁之物大多折算成了現銀,當時沈家給的那幾個鋪面也隻是充個數而已。
雖然沒有沈念曦陪嫁的鋪子多,但好在情形都是一樣的。
祁淵眼眸一轉,揮手讓屋裡的人都退下後,才扭頭看向沈念曦,若有似無的提醒:“别的倒也罷了,北城的這幾家鋪子地處繁華,賬面上雖沒有什麼大問題,可入賬銀子也決計不會隻有這個數目。”
“這個……或許是他們不善經營吧”沈念曦不覺有異,随口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