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陶見沈念曦紅着臉站在廊下發呆,連衣裳也有些皺了,忙上前扶住她擔憂道:“姑娘,怎麼了?”
沈念曦看着自己腕上的東西搖搖頭沒說話,陶陶順着目光看到她發紅的手腕,又複雜看了看屋裡,心裡已經明白了大概,忍不住勸道:“姑娘,奴婢還是幫你把這東西收起來吧。”
“不,不必。”沈念曦垂下手重新仰起頭,她知道自己遲早都是要和祁淵在一起的,可她不想這麼快,這麼随意。
她心裡亂得很,也不知道以後會發生什麼,好像不管怎麼做都是錯的,既然如此,那就繼續錯下去吧。
落日餘晖照耀着月華閣每一處,沈念曦小心翼翼的和祁淵保持着微妙的距離,幹坐在榻上不知道該做點什麼。
勤娘端着一方蓋着紅綢布的托盤進屋,垂首走到兩人面前恭敬道:“奴婢給王爺、王妃請安了,王爺,這是您吩咐制的香囊。”
沈念曦好奇望去:“什麼香囊?”
勤娘道:“回王妃的話,這是由合歡、茉莉、夜交藤等所制成的安神香囊,挂入床幔之中可助安眠。”
許太醫來請脈沒診出什麼不妥,安神湯藥颠來倒去也不過是從前常喝的那些,沈念曦沒放在心上,倒祁淵很是上心,她瞄了一眼專心看書的祁淵,又看了看那四個雪青色的香囊,幹幹笑了笑:“先放下吧,等會兒我讓陶陶挂上就好了。”
臨睡前陶陶又端來一碗安神的湯藥,聞着花香濃郁,沒有從前那些發澀難喝,沈念曦捧着碗不好意思的開口:“謝謝王爺,您費心了。”
“又說傻話,喝完就睡吧。”祁淵溫柔看了她一眼,神情一如往常平和,疲憊的按了按眼角。
鼻頭忽然有些發酸,沈念曦眨了眨眼睛,仰頭一氣喝完了。
她不喜歡喝苦藥,也不喜歡用香料,所以香囊裡裝的是花瓣,安神湯裡加了花蜜。
她虧欠祁淵的,是越來越多了。
床帳裡四角都挂上了香囊,茉莉花香混合着淡淡的合歡花香,可聞久了,又多出了一絲莫名的幽香,她分辨不出那是什麼味道。
沈念曦打了個哈欠,困意慢慢淹沒了她,果然是有很好的安眠功效呢。
托祁淵的福,沈念曦這幾日都睡得很好。
這幾日她也一直小心翼翼的避着祁淵,祁淵在内室她就跑到屋外,祁淵坐着她就站着,同一桌用飯也是坐對面,晚上睡覺被子裹得如蠶蛹般密不透風。
祁淵卻是沒什麼反應,每每發現沈念曦見了他宛如老鼠見了貓的模樣,隻是含笑不語,略帶無奈的搖搖頭。
沈念曦手頭還有一爛攤子的事情沒處理,分身乏術也懶得搭理祁淵,埋頭忙着查别處的賬去了。
為了不引起李氏的注意,也為了避人耳目,暗衛們等了多日才等到捉人的機會。
沈念曦随即挑選了酒樓裡的兩個大管事,趁他們出門辦事落單的時候,讓祁淵的暗衛把他們好好的給“請”進了王府。
見這兩個人仍舊是在前院的偏廳裡,外頭天烏沉沉的刮着風,沈念曦捧着熱茶端坐在軟椅上,透過紗屏看着滿屋子的黑影發呆。
等了沒一會兒,蔺啟便帶着人走了進來,沈念曦擡眼望去,正想開口說話,卻見祁淵笑着繞過屏風走到沈念曦身前,開口解釋:“順路過來坐坐。”
滿屋子的人又整整齊齊的朝祁淵請安,他徑自往一側椅子上坐下,柔聲和沈念曦說道:“你隻管說,他們惹你生氣了,本王替你出氣。”
地上跪着的兩人猛的抖了一抖,連連顫聲說不敢不敢。
沈念曦無奈看了祁淵好幾眼,才轉頭看向跪在地上的中年男人,示意陶陶說話。
陶陶垂眼看着地上的人,聲音異常清冷嚴肅:“京中西城那幾處虧空的鋪面暫且不提,可北城的酒樓地處繁華,你們卻還隻能是勉強維持經營,鄭管事,這是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