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我的錯,王爺别生氣好不好……”沈念曦試探着晃了晃他搭在被子上的手臂,黑眸裡滿是心虛,和小黑偷吃被抓了現行的樣子一模一樣。
問清楚事由後祁淵也不知該生哪門子氣,卻依舊被發悶的心口堵得不想說話,隻勉強朝她笑了笑,沒有說話。
經過這事,饒是再好脾氣的祁淵也有些生氣了,面上沒了謙和溫柔,從頭到尾冷着一張臉,兩人用過早飯之後祁淵還是一句話也沒說就獨自去了書房。
秋雲幾人很快便察覺到了祁淵的變化,愉悅之意簡直溢于言表。
沈念曦也懶得同她們計較,祁淵不理她,她就帶着陶陶走出明淨軒去逛園子,俨然一副不在乎無所謂的樣子。
青羽站在院門口看着沈念曦遠去的身影,低聲啐道:“哼,我還以為有多大的本事,這就被王爺厭煩了,活該!”
秋雲皺着眉頭扯了扯青羽的袖子,眼睛朝書房那緊閉的門望了望,示意青羽慎言,悄聲道:“還不趕緊把你自個兒的活計做了,杵在這裡做什麼,快去吧。”
秋雲是勤娘提拔的掌事丫頭,青羽不敢怨她,隻跺腳怨道:“怎麼隻吩咐我?汀蘭和玉影呢!”
秋雲道:“玉影在給王爺沏茶,汀蘭去庫房挑緞子去了,小祖宗,這些活又不用你親手做,我叫你盯着小丫頭們也為難你了?”
青羽嫉妒的朝書房望了兩眼,嘟嘴不滿道:“好好好,我去還不行嗎!”
沈念曦慢慢走至府内那片已經拔去殘荷的蓮花湖邊,空蕩蕩的泛着冷意,她淡淡看了會兒才道:“湖心涼亭旁那些零零星星的柱子,是蓮花柱吧?”
陶陶眯起眼睛細細看了看,點頭道:“是啊,看起來和府裡那片湖是一樣的哎。”
沈念曦又問:“咱們出來有多久了?”
陶陶雙手抱着琴沒法抽出手來數,偏頭想了想道:“奴婢陪着姑娘回了月華閣換衣裳,取了琴來調音,又在園中散步,還與勤娘姑姑說了會兒話,最後才到的這兒來的,少說也有一個多時辰了。”
沈念曦理了理衣裳上垂下的淺粉色飄帶,撫摸着袖口的露出的絨毛,“這身衣裳好看麼?”
陶陶忙不疊點頭,目光落在沈念曦身上舍不得移開,眼裡全是驚豔,“自然是很美,奴婢很久沒見姑娘穿粉色的衣裳了,這身新做的粉色舞衣,很襯姑娘膚色。”頓了頓陶陶又問道:“寒煙回明淨軒取披風,估計也快回來了,可是姑娘,這天陰沉沉的瞧着快要下雨了,冷風涼飕飕的,下了雨就更濕冷了,姑娘真的要在這兒跳舞嗎?”
沈念曦邊走邊笑道:“特地換的新衣裳,當然是要舞上一曲的,陶陶,你來撫琴。”
陶陶看了看黑壓壓的天,仍擔憂道:“這亭子四處通風,姑娘要是着涼了怎麼辦,要不改日再跳吧?”
沈念曦呼出一口氣開始舒展四肢,平靜道:“無妨。”
深秋寒涼,景物蕭瑟,粉色人影嬌俏立于亭中翩翩起舞,恰給了這空曠的園子增添了一抹亮麗的景色。
沈念曦的舞技自小受母親教導,雖然談不上精妙絕倫,但閑時常以此打發時光,姿态盛在靈動輕巧,她屏氣凝神,張開雙臂,腳下一點,身體便随着琴音輕盈轉動起來。
陶陶也跟着靜心,指尖自如撥出,琴音婉轉連綿,如水波一般蕩漾開來。
沈念曦随着悠揚琴音開始無出動作,粉色的飄帶在風中極其顯眼,飄帶在她手中靈活擺動,柔軟的身姿在風中宛如落葉,更顯身量纖纖,柔美可憐。
空中不知何時落下了雨滴,迎着飄進亭中的細雨,沈念曦仍在在亭中輕盈的舞動身體,好似随時都會乘風飛起來般,柔婉卻又有力,陶陶見她已然全情投入這一舞當中,不敢貿然中斷,琴音跟着舞姿又緊湊了些。
不過沈念曦到底沒能舞完這一曲寒江月冷,祁淵撐傘疾步而來,寬大的披風随即兜頭罩下,單手将她攏入懷中,微怒道:“沒瞧見下雨了,湖中風大,還跳什麼跳!着涼了怎麼辦?”
沈念曦眼巴巴眨眼,踮起腳尖在他耳邊低聲道:“那我剛剛跳得好看嗎?”
祁淵愣住,盯着沈念曦讨好的笑容看了半晌,不确信道:“你故意引我來,就為了說這個?”
沈念曦吸了吸微微發紅的鼻尖,小心又讨好的拽着他的袖子笑道:“我真的知道錯了,下次我一定提前告訴你,别生氣了嘛,我們一起賞雨好不好?”
有了這句話,祁淵自然是怒氣全消了,他倒是想賞雨,可想起趙邕的事,他歎了口氣才道:“眼下有件要緊事與你商量,先回去。”
回房後沈念曦被他按到床上,裹着毯子坐着動也不能動。
祁淵守在一旁端着碗姜湯慢慢喂她,平靜道:“日前皇上命我和四弟查辦一樁貪墨案,隻是案犯攜款逃走後一直沒有蹤迹,暗衛來報罪犯已逃至商國,我打算親自出去尋他的下落。”
沈念曦聽話張嘴喝下,溫熱的湯帶着濃烈的姜味兒滑進嗓子,胃裡暖洋洋的,四肢也暖和了不少。其實昨日父親與她說的也是此事,聽見這話沈念曦就不困了,坐直了身體略有些激動道:“父親昨日也叫我留意此事來着,聽他話裡的意思,似乎是不想讓你們找到他,此番你若貿然出去,隻怕會有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