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擔心我路上會被沈家為難,所以執意要跟我出來,保護我。”祁淵背靠着軟枕半躺在床上,話說得坦然,擡眼對上顧霄的眼神,也十分坦然。
顧霄沉默了片刻,這情形說不上是誰保護誰了,他隻想說沈念曦真的不是來添亂的嗎?虧得祁淵還能臉不紅心不跳的說出來,好一會兒他才冷漠出聲:“可你們差點沒命。”
“怎麼會呢,你不是來了嗎?”祁淵捂着腹部的傷口,語氣平靜如常,卻是無比的堅定。
一切都在掌握之中啊。
祁淵話音剛落,沈念曦幾乎是跑着進屋,忽略所有人徑直走到床前查看祁淵的傷勢。
熟練解開衣裳,手指輕輕拂過剛包紮好的傷口,沈念曦終于舒了口氣,眼淚順着臉頰落下,“幸好沒事。”
祁淵拍了拍她的頭,手指拂去臉龐上的眼淚,笑得和煦:“既然我沒事,就不許再哭,明兒眼睛腫了,會疼的。”
“念曦,你先和雯兒回去休息吧,這兒有大夫們守着,你不必擔心。”顧霄看着祁淵還留在她臉上的那隻手,隻覺得刺眼。
顧霄神色不冷不熱杵在一旁,這時候了還不忘好心提醒她不要忘了規矩。
沈念曦頭也沒回的拒絕,“無妨,這有我照顧殿下足矣,你們都出去吧。”
“這成何體統,念曦你聽話,和雯兒回去!”顧霄勸告的語氣已轉變為嚴肅的命令,皺着眉頭看着沈念曦一臉的不悅。
祁淵握着沈念曦的手平靜看向顧霄,“我和曦兒是夫妻,她陪着我,有何不妥嗎?”
是啊,他們早就成婚了。
祁淵的話讓顧霄身軀一震,臉色随即黑了個透,是他自讨無趣沒事找事,幾人沉默下來,場面有些難堪,念曦已經不再聽他的話,過往的一切早已成為雲煙,他到底在堅持什麼?
屋子裡終于安靜下來,沈念曦紅着眼睛看着祁淵問道:“為什麼顧霄會出現得那般及時?”
“自然是我事先有所安排。”祁淵含着笑伸手替她抹了眼淚,輕聲哄道:“不哭了,你一哭,我的傷口就更疼了。”
沈念曦既羞惱都這種時候了祁淵還不忘油嘴滑舌,又心疼他這一身的傷口,愧疚之下罵他的話就說不出口了。
眼淚越擦越多,祁淵終于放棄替她擦淚,拿起被眼淚沾濕的手,在沈念曦肩上拍了拍,順便擦幹,又拿起床頭桌子上的手帕,繼續替她擦淚。
沈念曦聞到帕子上濃郁的藥氣,皺眉偏頭躲開了,抽抽搭搭的問他:“這是擦什麼的?”
“擦傷口的,上面有我的血。”
沈念曦沒忍住推開了祁淵的手,看着祁淵似笑非笑的臉,終于忍無可忍:“王爺就知道打趣我、”
“好了,不生氣了,我有事告訴你。”祁淵攤開手,看向沈念曦的眼神裡略有些無奈。
沈念曦拿出自己的手帕擦幹眼淚,沒好氣道:“什麼?”
祁淵目光緊鎖着眼前的女子,不急不緩道:“人已經找到了,不出意外過些日子便能抓住他,我們這一趟,總算是沒白來。”
“那就好。”沈念曦垂着眼眸舒了口氣,濃密卷翹的睫毛似兩片黑羽,掩去了眼中的傷心。
祁淵察覺沈念曦的小情緒,拉過她的手放在掌心緊緊握住,柔柔安慰:“這一路有你陪着我吸引了各處的目光,他們才能順利找到人,所以你沒有拖累我,反而是幫了我大忙。”
沈念曦當然知道祁淵這是在寬慰她,她一面給祁淵理了理被子,一面悶悶不樂點頭:“那你好好養傷,我先去拜見一下許府的長輩們,免得失禮。”
與祁淵說完話離開,雯兒一直守在門口等沈念曦未曾離開,雯兒驟然得見沈念曦很是高興,見人走出屋來了,笑着一把拉過沈念曦,親切摟着她的手臂往回走。
廊前的花壇裡月季、石榴花已經凋謝得差不多了,枯黃幹澀的花葉卷縮在枝頭,一眼望不到盡頭,雯兒順着她的目光望去,重逢的歡喜還沒有減退,不覺間撒起嬌來:“滿姐姐,那些花馬上就要清理了,有什麼好看的,滿姐姐你看看我吧,你都不知道,這些日子哥哥常逼着我學規矩做女紅,我都要煩死了。”
沈念曦收回目光,她記挂着祁淵的傷勢,沒有什麼心思理會雯兒的撒嬌,勉強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是該好好學的,你哥哥也是為了你好。”
雯兒來這一個多月,她把哥哥的一舉一動都看在眼裡,哥哥待嫂子自是關懷備至體貼入微,兩人相敬如賓,表面上恩愛和睦看不出絲毫破綻,可隻有她明白,哥哥成日裡像根緊繃的弓弦,不知哪一日就會斷掉。
妧妍嫂嫂對她很好,進了許府後,她一句閑言碎語都沒有聽到,所有人都對她友好和善,她沒有臉胡鬧,讓哥哥難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