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陶耷拉着眉眼,立馬起身準備去拿東西。
沈念曦起身按着她坐回原位,命令道:“吃了飯再去。”
用過午膳,沈念曦在院裡散步消食,才走了兩三圈,困意襲來便準備回房午睡,哪知祁淵一陣風似的跑進月華閣,二話不說抱起她就往屋裡跑,一路進到内室,将她放好之後直接抱住她的腰不肯撒手,喘着氣慌張道:“你聽我解釋,我真的沒有碰她,我也不知道她的孩子是哪裡來的,你……你信我嗎?”
沈念曦有些不知所措,此刻這個男人正跪在她跟前言辭懇切,小心翼翼的同她解釋,心底觸到了一片柔軟,她伸手撫上祁淵的頭拍了拍,輕聲道:“我相信你呀,快起來吧。”
祁淵起身坐到她身邊,重重歎氣:“我會叫蔺啟查清楚的。”
沈念曦拿出帕子為他擦汗,忍着笑意:“所以你着急趕回來就是怕我生氣啊?”
祁淵點頭,反握住她的手又開始保證:“我真的沒有。”
“把這事交給我吧,你那麼忙,這種小事我來就好。”
沈念曦已經偷懶夠久的了,如今剛好可以借此事,大做文章。
青羽自從做了夫人之後礙着規矩便再也沒有出過府,所以與人珠胎暗結,奸夫大有可能便是府中的人。
猜想有此事後沈念曦高興得合不攏嘴,還沒笑夠劉芷念就來了,興緻沖沖給她帶來了一個更大的消息。
劉芷念坐在凳子上,捧着一杯花茶激動道:“姐姐你還不知道吧,今日我進宮去請安,結果聽說了好一件大事呀!”
“什麼事?”沈念曦低着頭給祁淵繡香囊,随口接話。
劉芷念咳了兩聲,嚴肅道:“趙王妃被貶為侍妾了!”
“什麼?什麼時候的事?”這個消息的确出乎她的意料,沈念曦驚訝擡頭看向劉芷念,周曼兒雖然壞事做盡,但貶妻為妾,是比和離還要大的羞辱。
劉芷念略有些感慨道:“今早我去皇後宮裡請安,皇上的旨意剛好到,想必過一會兒傳話内官就來了,我剛聽見的時候也吓了一跳呢。”
内心激蕩過後沈念曦隻是歎氣搖頭:“她傷害越王妃,被責令禁足,賢貴妃大義滅親,查出從前許多樁事都和周曼兒有關,我原以為,她該被休棄才是。”
如今降妻為妾,還成了最低一等的侍妾,但她到底還算趙王的人,還能有所依靠。
劉芷念咬了一口糕點,小聲道:“誰知道呢,姐姐說的事我也聽我阿娘提了幾句,她說賢貴妃自請去徹查趙王妃……哦不對周侍妾……還查出了此前先帝忌辰時太子妃和梁王妃曾被人下毒暗害,原來是受周侍妾指使,抓到了替她辦事後來又逃跑的男人,那人全招了,什麼下毒、推人,都是她做的!”她捂着心口後怕道:“皇後得知後勃然大怒,賢貴妃也是羞惱不已,早已自行去勤政殿外脫簪請罪,聲淚俱下說自己全然不知毒婦所作所為,隻請皇上嚴懲,皇上于心不忍,原本是要休妻的,但賢貴妃哭求,念在小郡主的份上,所以作罷了。”
沈念曦聽完,她靜默良久才歎道:“罷了,隻是可憐那個孩子。”
兩人聊了沒一會兒,劉芷念見沈念曦沒什麼精神,便也識趣起身告辭。
為了皇家顔面,貶斥的聖旨上隻說周曼兒德行有虧,不堪為皇室宗婦,念在育有趙王血脈,褫奪王妃封号,貶為侍妾,以示懲罰。
這件事還算輕描淡寫的過去了,可對于周曼兒來說卻是天大的羞辱,她就那麼成了一顆棄子,家中無人,連唯一的依靠也沒有了。
第二日沈念曦進宮請安,鳳臨宮裡沒了賢貴妃怪聲怪氣的調笑,慶妃、麗妃等人話都不多,衆人都默默喝茶,倒顯得安靜不少。
皇後臉色不太好,顯然近來被賢貴妃氣得不清,沈念昀在旁邊小心為她按揉額角放松。
沈念曦上前恭謹請安,“妾身給皇後娘娘請安,給各位娘娘請安。”
皇後淡淡擡手,“起來吧。”
沈念曦這才起身,與幾位王妃見了平禮,這才在自己位置上坐下,片刻後又起身朝皇後再次行禮,輕聲道:“母後,不知玉舒公主這幾日怎麼樣了,都是妾身那日疏忽吓着了她,如今心裡很是愧疚,還請母後責罰。”
麗妃跟着站起來愧疚颔首,“是啊,瀾兒這幾日也是坐立不安一直嚷嚷着要來給皇後娘娘請罪,隻是她動了胎氣不方便,臣妾好說歹說才把人勸住了,還請皇後娘娘恕罪。”
皇後慵懶的目光看向她們,語氣,“玉舒沒什麼大礙,你們不必擔心,有人有心作亂,你們也是防不勝防,這些日子宮裡亂,鬧得本宮頭痛,好在咱們貴妃正義凜然,并沒有包庇,也算不負所望,這件事與你們無關,都起來吧。”
沈念曦和麗妃這才起身,皇後身旁的沈念昀也才算悄悄松了口氣。
殿外驕陽似火,殿内卻是涼風習習,還有淡淡花香沁人心脾。
有宮女奉上紅潤的櫻桃來,還沾着晶瑩的水滴,沈念曦見了卻是在心底歎氣,如今四處大旱,連京裡也許久不見一滴雨了,外頭還不知是何景象,可這宮裡的繁華,卻絲毫不受影響。
衆人散了後沈念曦也沒在宮中多停留,她一直有些話想問問麗妃,剛想随麗妃去看望看望安瀾時看麗妃輕輕搖頭的樣子便忍住了。
宮裡這會兒不太平,耳目衆多,風聲鶴唳,她還是避避風頭再說吧。
沈家姐妹倆從鳳臨宮離開,沈念曦幽幽歎氣,“賢貴妃當真狠心。”
“賢貴妃早就瞧不上周曼兒了,如今是正中下懷。”沈念昀不屑搖頭,“那些事若不是有賢貴妃推波助瀾,周曼兒未必有這麼大的膽子,賢貴妃是打定主意要她背着黑鍋去死,卻不知怎麼隻貶為侍妾,算她還有幾分本事吧。”
悶熱的天沈念曦卻覺得有些心寒,“貴妃一句不知情便可置身事外,如今被不孝兒媳氣病了,皇上反倒心疼她,真是好手段。”
“惡人自有惡人磨,不提也罷。”沈念昀牽過妹妹的手拍了拍,“快回去吧,你不是說府裡有個侍妾有喜了,需要好生照料着,最近這麼熱,可不能出差錯,去吧。”
沈念曦這才打起精神,朝姐姐微微屈膝一拜後轉身離開。
之前沈念曦對周曼兒多是鄙夷不屑,可現在她倒覺得周曼兒有幾分可憐。
旁人的事沈念曦到底沒放在心上,不過感歎一兩句也就過去了。
眼下她比較關心的是青羽肚子裡的孩子到底從哪來的。
等來等去總是沒有結果,巫旭仔細暗查了一月前進入内院的侍衛小厮記檔,上到年過花甲的老管事,下到十三四歲的毛頭小子都查了幾遍,都沒有查出什麼不妥。
一時沒有頭緒,他們也隻能繼續留意青羽院中往來人手的動向。
皇天不負有心人,蔺晨在内的幾個暗衛輪着盯梢碎紅院不眠不休數日,終于在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逮住了鬼鬼祟祟的劉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