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風傳來貓頭鷹咕咕的叫聲,深夜寂靜的林間,一隻雕鸮振翅飛去。
鳥的精力有點撐不住,打了個大大的哈欠。
“不是吧,你現在這麼弱了嗎?”鳳昂懷疑地看向烏言。
烏言惆怅地摸摸肚子:“可能還是餓的。”
鳥才改善夥食不到一周就又進山裡來自力更生了。
接近營地的林間,一片漆黑,唯有漫天星光,隐約有女子嗚嗚咽咽的哭聲不遠不近地響起。
“救命,不會真碰上鬼了吧。”
“前面預言家别走,我現在也覺得是恐怖片了。”
“彈幕護體,大家趕快裹緊被子。”
“鬼個毛線!沒聽出來這是許知意的聲音嗎,是影後在哭啊!”
“哭什麼,大晚上的人就不要吓人了吧。”
轉過一顆大樹,果然見許知意坐在一塊大石頭上,把臉埋在掌心裡哭,淚水不斷從手指縫湧出來打濕一片草地。
鳳昂遞來一個疑問的眼神:“撤嗎?”
烏言白他一眼:老山雞就愛偷懶,一點不知道尊老愛幼。
鳳昂伸了個懶腰:“那我先撤了。”他和許知意又不熟,怪尴尬的,凡人就愛為點小事哭哭啼啼。
一轉身,頭頂無人機鏡頭上閃爍的紅點像一隻不留情的眼照得他有點心虛。鳳昂邁出的腳步一頓,裝模作樣擺了一個憂心又無奈的臉:“我跟意姐還不太熟,不過想來她們同性之間應該會更好溝通,我還是把陪伴和安慰的機會讓給烏言吧。”
樹後的女人仿佛承受着極大地折磨與痛苦,單薄的雙肩輕顫,整個人都在發抖,似乎下一秒就要無力的從石頭上滑落。她的哭聲中隐約夾雜着嗚咽不清的:“橋橋......”“對不起......”
尊老但視情況決定愛不愛幼的鴉走到她身邊,沉浸在痛苦中的許知意沒有發現,烏言遲疑地擡手——就這麼突然出現拍拍她,會不會吓到人?
畢竟在她看到的很多恐怖電影和小說裡,深山,老林,夜半,女人,烏鴉幾乎都是最令人恐懼的元素。
烏言還沒作出決定,許知意卻哭聲間歇,仿佛哭了太久大腦缺氧,抖動的喘息,臉色發白身體軟軟的向下滑。
“意姐!”
烏言扶住她:“怎麼了?需要幫忙嗎?”
許知意半倚着烏言,根本無力深思烏言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猶如沙漠行走幹渴到極點在幻想中自覺将要溺水的人一樣神情慌亂神思迷惘。
“小烏!小烏,你快去幫我找橋橋,你幫幫我!”
“意姐你别急,慢慢說,許橋怎麼了嗎?”
許知意痛苦地搖搖頭:“是我這個媽媽當的不好,是我不稱職,橋橋才不想再理我。”
她慌亂地給烏言指了一個方向,拉着烏言踉跄地走了兩步:“橋橋往這邊跑了,他說再也不想看到我,再也不會叫我媽媽,小烏你對山裡最熟,快幫我找找他,幫幫我小烏,我求求你了!”
此刻的許知意不是白天笑容溫婉素服光鮮的影後,她完全不知随着烏言而來攝像頭,屏幕裡出現的女人一身樸素的睡衣,頭發淩亂雙目紅腫,終于顯出些與年齡相符的疲憊來,憔悴的皺紋悄悄爬上歲月蜿蜒留下痕迹的臉頰,她隻是一個剛剛遭受婚變,被曾經的愛人告上法庭,還即将失去最重要的兒子的可憐女人。
許知意滿臉淚痕,令無數人看得揪心。
“意姐别哭别哭啊,怎麼了,說出來我們大家幫你想辦法。”
“誰欺負我女神!許橋你怎麼當兒子的!”
“許橋有病吧,把話說這麼重,親媽都不要啊!”
“我從第一期就覺得許橋有問題,本來這期看着脾氣好點了,又這樣,我看人很準的。”
許知意病急亂投醫,仿佛看救命稻草一樣拉着烏言的手:“小言你可一定要幫我找到橋橋,晚上這麼黑,橋橋小時候最怕黑了。”
烏言握住她的手:“好,我會找到許橋的,保證把他安全帶回來,這裡離營地不遠,意姐你先回去休息,放心吧。”
許知意被烏言扶着往前走了兩步,躊躇道:“如果,如果可以的話......再幫我勸勸他,我怎麼可能不要他呢,替我告訴他,媽媽永遠是這個世界上最愛他的人。”
說完,兩行淚潸然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