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天蚌教的教主呀!”貝珠得意地挑挑眉,喝完一杯水後眼睛都亮了起來。
“教主?貝小姐不是厭惡凡人嗎?怎麼還會成立這種扶弱濟世的幫派?是有人讓你成立的嗎?”郁離是跟她相處過的,也聽過這丫頭曾經信誓旦旦要報複凡人的豪言壯語。但他也知道,貝珠嘴上說歸說,卻是下不了手的。
畢竟連他這樣的人,當初編了那樣爛的借口把她賣了一回後,她最後卻還是心軟想幫他又繼續相信了他的謊話。
想到這,郁離眼神有些晦暗不明。舌尖泛出一點苦澀,做惡人也好,做好人也好,做他這樣還有那麼僅剩一絲良知的壞人最不好。
不過,心軟歸心軟,郁離卻是不信貝珠會自己主動成立這個天蚌教,還發展到如此大的規模。他知道她有法力,不過憑她當初走個路都左搖右晃的法力來看,想把一個幫派組織發展到遍及各地,甚至到皇城腳下,單憑她的法力是絕對做不到的。
所以他最後多問了那一句。
貝珠眼珠轉了轉,癟着嘴,臉上似是不悅又像是困惑。
郁離把她這些表情變化看在眼裡,卻不做聲,隻冷眼旁觀等着她的回答。難道貝珠背後的那個人有她的什麼把柄在手裡?所以她才猶豫不敢開口?以她跳脫直白的性子,除非如此,不會這麼糾結。
郁離莫名的有些心懸,這是他少有的一種情緒,因而當情緒湧起時,他因為感到陌生,不禁皺起眉頭。雖然面上沒顯示出什麼,但心裡卻很焦急地等待着貝珠的回答,這個人對他很重要嗎?
他因為當初騙了貝珠,自覺對不起她。所以重逢之後,面對她時隻有一種愧疚之情,天蚌教的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當察覺她和天蚌教有聯系時,他就已經決定将此事輕拿輕放。
可若她背後這人如此重要,他倒覺得事情沒那麼簡單了。
“當時我剛上岸腦子還不太清楚,其實我不是讨厭凡人,我隻是讨厭壞的人,也不隻是人,壞的妖、壞的仙都讨厭。”
貝珠片刻後才開口,之所以糾結是因為邱陽之前跟她說過不要總是在凡人面前提什麼妖仙之類的。他的原話是“凡人眼前看到的不是鬼神,是利益。你與其跟他們講河蚌是如何修煉出靈智的,不如給他們講有靈智的河蚌能為他們做些什麼。”
“還有,你能不能不叫我小姐?我三百多歲,你應該叫我老祖,或者叫我大王。”貝珠認真地糾正郁離之前說話時提到的稱呼。
這也是她猶豫的另一個原因,邱陽非要叫她大人,她不喜歡,但是糾正了邱陽他也不改。所以她不知道,糾正郁離他會不會改。難道凡人都很固執嗎?
郁離聽到“老祖”時,臉上差點繃不住,險些沒有維持住他曾練了多年的和煦微笑。偏偏貝珠說這話時有無比認真,連堅定的嘴角都昭示了它的主人此刻是十二萬分的嚴肅。
“喚你貝珠好不好?我們畢竟是舊識,若要算,可以說是朋友,朋友之間直呼其名是可以的吧?”郁離端出他自認為最友善無害的笑容,說完忽然想起什麼立刻接道:“你也可以叫我郁離。”他補充上這句,怕她再因為這些稱呼糾結總是偏了話題。
“好,郁離。我們算兄弟。”貝珠說完,從身上摸索起來,摸了半天從頭上把插
在發髻中間最大的那個珠花取了下來。然後鄭重地拉起郁離的手,放到了他的手上。
郁離看着手心裡分量不輕的珠花,嘴角微微有些抽搐,額間失控地跳了一下。這又是她從哪裡學來的東西,天蚌教是匪幫嗎?怎麼竟有些江湖草莽的架勢?
郁離這下更想弄清楚她背後的那個主事人是誰,若在幫派中是用這樣稱兄道弟的方式維系情誼,在外面又可以将組織經營的這樣如火如荼井井有條,那真可謂是粗中有細了。
“貝珠,你還沒有告訴我,你是怎麼成立的天蚌教呢?是結識了朋友,然後和他一起來了京城嗎?”郁離一邊說着,一邊把珠花又重新簪回到她頭上。
貝珠不懂為什麼郁離又把這珠花插到她頭上,她看過教裡的人交朋友,就叫結拜兄弟,還要贈給對方禮物的。難道他不喜歡這個珠花?可邱陽告訴過她這玩意很值錢啊。
貝珠看了看他頭上的玉簪,也不知道價值幾何。哦對,是因為凡人男子不戴珠花所以他不喜歡吧!貝珠這樣想着,忙移動了視線,落在自己手腕上,挂着的一個玉镯。
“你怎麼知道?我跟邱陽一起來的,他要忙教裡的事務,我沒事做,在這休息呢,這才碰見你。”貝珠一邊用力脫掉腕上的镯子,一邊嘴也沒閑着回答郁離的問題。
摘掉了!貝珠為自己每個小成就得意了一下,然後又把玉镯遞到郁離手裡。剛碰到他掌心,貝珠一想不對。
萬一他又不要,這麼挑剔的話,她就更不知道送他什麼好了。于是立刻又拿起玉镯,另一隻手攥住郁離的手臂,直接就給他帶了進去。
這下沒法挑了!這镯子好帶不好摘,郁離一時半刻肯定摘不下來,貝珠滿意地點點頭。
郁離知道她性格裡有點固執,便任由她帶上這個和他“結拜兄弟”的禮,自己則在一旁靜靜地揣度她剛才話裡的信息。
邱陽,應該就是這個天蚌教實際的主事人。郁離推測當初成立這個教,這個邱陽應該在其中發揮了主要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