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珠一一掃過這沓紙，出現最多的名字就是王霆雲，可衆人寫下這名字的原因卻是五花八門。

有一人是這樣寫的：他是李勇過去的上級，肯定是他指使的！

貝珠心裡微微點頭，嗯嗯，有道理。但邱陽卻在她耳邊低聲補充“此人一年前就已不是李勇的上級，且李勇和他早就不在一處教觀”。

另一人是這樣寫的：李勇最常提到此人，定是往來極深，關系匪淺！

貝珠又點點頭，有道理有道理。邱陽的聲音恰如其分地響起“據手下人調查此人曾欠李勇幾十兩銀子遲遲未還，所以李勇天天提起他向别人說他壞話”。

再看其他人寫的原因就一個比一個扯淡了。

“不了解李勇，偷看到别人寫了這個名字，跟着寫的”

“他也欠我銀子，這狗娘養的！肯定是他！”

......

貝珠越看，眉頭皺得越緊。這都是什麼啊，怎麼這王霆雲看着很可疑又有點不可疑？還有這些隻提到了一兩次的名字，這都是誰啊？

她本來打算得很好，覺得越是與李勇交好的人，應該越有線索。可這樣一看，李勇倒像是與誰都關系不太好，所以大家寫起主謀時天馬行空，各有各的離譜。

邱陽也注意到了貝珠皺成一團的臉，便知道她此刻心裡正想些什麼。這些東西他不是沒調查過，可貝珠很少有這樣上起心來做一件事的時候，所以他便任由她自己胡來了。

不過他現在感覺到，得給貝珠一些幫助了。

“從衆人舉薦的來看，王霆雲确實嫌疑最大。但我對這人有些了解，他膽子小，一向恭謹，不像能做出這種事的。而且他也沒有理由，他在教中的職務不低，不會糊塗到需要指使人偷錢的地步。”

邱陽說完，又覺得自己這些話，似乎摻雜了太多主觀意見，怕貝珠覺得自己有什麼私心，随即補充道：

“況且，他和李勇明面上被别人看到的接觸那麼多，他如果真的要做，也該找一個和他完全不相熟的更好擺脫嫌疑。所以我此前就因此分析，不是他指使李勇的。”

貝珠仔仔細細地聽着邱陽的分析，覺得也有幾分道理。可如果不懷疑王霆雲，那還能懷疑誰？難道要把這些名單上的人通通查一遍嗎？

那倒也行，反正她有時間。貝珠暗自點點頭，對自己的計劃很滿意。

而且明天還要去見郁離，到時候跟他商量一下怎麼辦吧。他都能當上大官，想來應該是很聰明的。

貝珠越想越覺得很完美，于是心下一松，吩咐衆人可以各回各家了。

哦對，還有她自己，她也可以回去了。說實話，想這些彎彎繞繞，對她的腦子負擔挺大的。她們蚌精似乎不是為了思考這些複雜東西而生的，所以隻是在心裡盤算了這一陣，她便覺得有些累了。

想到這，貝珠打了個哈欠，随意地晃了晃手對邱陽道：“我想好接下來該怎麼做了，不用你忙了，你也回去休息吧。”

邱陽點了點頭，嘴巴微張，似乎想說什麼的樣子，下一秒卻立刻抿得死死的閉上了。

貝珠沒仔細看，也就沒注意到他這個動作。

邱陽一直送她，直至出門。二人一個在門裡，一個在門外，邱陽想目送她直到她的身影完全消失。

貝珠卻走了兩步，忽然回過頭來，恍然大悟道：

“對了，解散的那件事，你還是不要着急告訴我結果。等把這件事解決完再說，你好好想，别讓自己後悔。”

邱陽怔在原地，看到她如此頻繁的提起這件事，如此上心。忽然醍醐灌頂，她是認真的，前所未有的認真的，比她說要創立一個以蚌為尊的教時還要認真百倍。

分别的這個事實，再一次如一盆冷水，澆透了他全身。

過了良久，邱陽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好，我會好好考慮。”

貝珠不知道他這些複雜的感受，隻是想到明天還要忙碌，一回住處，就往水裡一鑽，睡個昏天黑地。

以至于，第二天見到郁離時，郁離還略帶驚訝地挑了挑眉，問她：“怎麼這樣興奮？回去有好好休息嗎？”

興奮？貝珠揪了揪自己的臉頰，她有興奮嗎？

難道是想到解決完這件事就可以永遠回到大海裡了，所以就格外高興？貝珠想了想，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因為這興奮的，不過應該也不可能是因為什麼其他原因了吧。

貝珠對郁離噼裡啪啦講了自己昨天調查出來的東西，然後就問他，他覺得該怎麼辦？

郁離低垂着眼睑，用手摩挲下巴，一副思考的樣子。事實上，在他聽完之後心中立刻就有了計較，隻是他還得再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