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郁離眼中有一抹不易察覺的血色和興奮,貝珠看到了,沒有驚訝,反而覺得很有意思。
她很少見到郁離臉上有這樣近似殘忍嗜血的表情,因此覺得頗為新鮮。對坐在上首的那對男女的身份愈發好奇。
貝珠記得郁離之前說過他娘遭摯愛之人背棄,而他會殺了這個人。那這個人大概就是坐在主位的那個男人,所以這人是郁離的爹?
她好奇地在郁離和那人的臉上打量,凡人說孩子都會長得像父母,可貝珠卻并沒有看出郁離和那個男人之間有多像。
雖然兩人都生得不錯,可上首的中年男人,兩鬓銀白,眼尾一道深深的溝壑,因此就算隻是正常地睜着眼睛看起來也像在瞪人,十分威嚴。而郁離就不同了,眼睛的線條柔和,雙眸剪水,看起來非常無害。兩人唯一像的就是臉型了,都不是寬闊的臉型。
貝珠的視線忽然被遠處張牙舞爪,擠眉弄眼看她的郁天惜吸引,見她回望過來,他先是一縮脖子,而後可能覺得太窩囊,立刻伸長了脖子,瞪着眼睛冷哼一聲看回來。
他這麼一瞪眼睛,貝珠突然發現,這個郁天惜似乎和那個男的更像父子。不過轉念一想,郁天惜都說自己是郁離的弟弟了,那和那個老男人确實是父子啊。
看來是郁離的娘親比較好看,所以郁離比郁天惜和那個老頭長得要好看許多。
雖然貝珠認為自己是在認真地分析,卻不曾想過她其實是因為心中的感情偏向而有主觀的偏私。郁天惜雖然一介白身,論才學相貌都不如兄長,可在外也是招蜂引蝶的京城貴公子一個。
自然,和醜也是不沾邊的。
不過貝珠對郁天惜半點興趣也沒有,瞟了他一眼已經挪開視線。現在不知道的,就是一進來就問她話的女人,坐在郁離他爹身邊的那位。
貝珠還記得自己來的是公主府,公主自然不會是男人,所以這位就是公主嗎?郁離說公主是他的仇人,這又是為什麼呢?
她轉頭望向郁離,眨了眨眼,猜想郁離會不會給她解釋一下緣由,不過郁離隻是托着腮嘴角噙着笑地看着她,什麼也沒說。
是因為現在人太多,不方便說嗎?
貝珠想到郁離謹慎的性格,覺得應該是這樣。
“還沒來得及恭喜侯爺,聽說郁少卿近來又破獲大案,十分得聖上賞識。真是年輕有為,後生可畏啊!侯爺不愧是教子有方!”
席間一位男子在此時站了起來,舉起酒杯,對着宣平侯的方向說道。
貝珠被他的聲音吸引,發現這人雖然酒杯朝着郁離他爹的方向,眼睛卻看着她旁邊的郁離。
少卿又破獲大案?是說郁離之前和她一起調查的那個案子嗎,所以那件案子已經結束了啊,貝珠在心裡替天蚌教松了口氣。
可在這時,貝珠卻忽然聽到一個輕微卻略帶鄙夷的笑聲,是從她身旁發出來的,因此也隻有她察覺到。
貝珠扭頭看去,發現是坐在她身邊的郁離發出的。不過他臉上的笑容,倒是十分得體。
因為不知道他為什麼那樣笑,貝珠特别好奇,很想問問他。卻發現,周圍已經一片寂靜。
隻見席上的人都朝着她倆的方向看,看得貝珠渾身起雞皮疙瘩,疑心這群人要吃妖了。
貝珠再一分辨,發現他們好像看的是郁離。
難道是要郁離站起來回話?可貝珠一扭頭,看到郁離還是穩穩地坐在原處,一點要起來的意思都沒有。
是因為這樣,所以大家都不說話嗎?貝珠在心中猜測,不知道這種全啞巴狀态要維持多久。她也要跟着裝啞巴嗎?
不過她的擔心是多餘的,因為宣平侯很快就開口打破了沉默。
“哈哈,王大人謬贊!犬子隻是寺卿的副手而已,僥幸冒領功勞,算不得什麼。”
宣平侯手裡舉起酒杯,朝着王大人的方向回敬。眼睛卻在衆人不經意間瞥向郁離,看他還是那副老神在在的樣子,宣平侯心中不知想到了什麼,唇邊閃過一絲笑。
他自然最清楚不過,郁離是故意的。為的就是讓他在衆人面前難堪,讓大家看到他們父子二人關系有多差。
所以他不太在意郁離那種态度,起碼他人今天到了不是?而且也并沒有撕破臉不是?
隻要事情沒有到最壞的地步,宣平侯都自信有辦法挽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