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有命,兒子不敢不從。”
他答應了,但那又怎樣。
你宣平侯流點貓尿裝慈悲,裝慈父,我就要跟你演一出舐犢情深烏鴉反哺?做什麼夢。
郁離就是故意的,宣平侯把戲台子搭好又如何,他想拆就拆了。所以他這樣回應,讓所有人都知道,他是不情不願的答應。
在座的人自然也看出這父子二人之間的交鋒,心裡都暗暗琢磨,不過想歸想,面上是不敢表現出來的,畢竟這是汝陽公主府。
汝陽公主那是誰啊,年輕時那可是一個不順眼就能把你削官流放的,太後的嫡長女,皇帝唯一的妹妹,享無上尊榮,誰敢說實話惹她不快。
一場宴會就這樣在衆人各懷心思中散去了。
可對宣平侯夫婦來說,真正的宴會現在才算開始。郁離也坐在原處,心照不宣地等候那對夫婦開口。
先忍不住的自然是汝陽公主。
“你這是什麼意思?你父親好心邀你回家來住,你擺出那副嘴臉在衆人面前,是想做什麼?”
“還有你旁邊那個女子,來路不明的,如果你不打算說出她的真實身份,那現在就讓她離開公主府!”
汝陽公主語氣中有幾分發怒,不過更多的是鄙夷。發怒自然是因為覺得郁離下了她的面子,鄙夷則是看不起顯然不懂什麼凡人禮數的貝珠。
因為是高高在上的公主,很少有人敢直接打量她,更别說像郁離旁邊那個女子一樣兩眼直勾勾,上上下下地打量她。仿佛在看一樣什麼新奇的物件一般,看着她這位天之驕子。
讓汝陽公主有些煩躁。
貝珠自然不懂皇家禮數,不知道他們這些鳳子龍孫最是不喜有人敢不敬地直視她們。不過就算她知道了,她也照看不誤,奇怪,生了眼睛就是為了看的啊,再說眼睛長她自己身上她想看哪裡就看哪裡呀。
當然,貝珠也聽出這個女人生氣了,在對郁離發脾氣。
所以她轉頭瞅着郁離,等候他的反應。如果他吐口水,她就要跟着吐一口。如果他罵人,她也跟着罵兩句。如果他動手,那她就動腳。
吸氣,呼氣,吸氣,呼氣,吸氣.....
貝珠等了不知道幾個呼吸,眼睛都盯的有點幹澀了,連忙用力眨了眨。郁離還是低着頭,沒反應。
至于表情,貝珠看着,感覺他在發呆。
這個時候發呆嗎?不對,貝珠搖了搖腦袋,這個時候怎麼可能發呆,那前面說話的可是他的仇人。難道......他在防守?
敵人用語言進攻,我方用沉默防守!是這樣,肯定是這樣的,貝珠覺得自己分析對了,于是也狠狠閉緊嘴巴,隻用眼睛怒瞪汝陽公主。
“喂!我娘問你呢,你裝什麼啞巴你?還有旁邊那女的,你自己的身份你自己總說得清吧!兩傻子發什麼癫!”
這次開口的是郁天惜,雙手叉腰站在他娘汝陽公主旁邊,一副嚣張跋扈的樣子。
說誰啞巴,說誰傻子呢?不懂戰術的兩腳站立動物!貝珠自然不會跟這種連手下敗将都算不上的廢柴一般見識,直接忽略掉他。
再看郁離的反應,很好,他也很有默契地無視了郁天惜。不過這次他倒是朝着那兩夫婦的方向擡起頭了。
“既然公主府不歡迎我,那我看我還是不留在這好了。”
說完便站起來拉起貝珠,扭頭就要走。
“等等!”
宣平侯作壁上觀半天,這回終于是忍不住開口了。
郁離在無人看到的角度,輕扯了一下嘴角,幾不可察地笑了。随後站定腳步,等着聽宣平侯接下來要說的東西。
“方才都在衆人面前答應了下來,要回家裡住,怎可反悔。你年歲不小了,便是有心儀的女子帶回家裡也是可以理解的。隻是總要解釋一下這位姑娘的身世來曆,也好向人家家裡有個交代吧。”
這位說話自然是比起前兩位有水平的多,明明是差不多的目的,他卻說的像是多麼善解人意一般。郁離在心裡都想給宣平侯鼓個掌,還是那麼的道貌岸然啊。
“阿珠是我的護衛,不是你口中說的那種情況,自然也沒必要有什麼交代。我可以留在這,前提是不要像現在這樣,打聽我的事。”
說到最後,郁離語氣中已經隐隐帶了幾分警告的意味,并且略帶挑釁地看了汝陽公主一眼。這一眼很快,隻有被盯了一下的汝陽公主本人察覺到了。
她頓覺氣海翻湧,一股無名之火竄上心頭。不必說郁離那一眼,就說他剛才那番發言,就足矣讓她肝火大動。
什麼意思?請個不清不楚的女護衛,還别打聽他的事?小孽種,以為自己算個什麼東西,當了兩天官就忘記他姓甚名誰了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