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着急,我知道你們不是有意的,這是控制不了的。”安黎見狀急忙安撫道,又問出了最後一個讓女孩感到有些風雨欲來的問題,“所以晚上,村民是不會睜眼也不會說話的對嗎?”
太陽初落山頭。
安黎早早牽着女孩等在了樹林前,她們要趁着晚上去到村民不讓玩家靠近的明河邊上。
羊叫聲再次響起,但這次安黎卻是毫無顧忌地睜開了眼睛。
并沒有突襲而出的高大直立羊,安黎輕輕呼出一口氣,摸上縫了線的眼睛和嘴。
這麼做的目的是讓自己在可以視物可以說話的前提下被視為羊,隻不過自己動手留有餘地,她縫得并不緊密,騰出的空間足夠她睜眼說話。
理論上來說跟女孩待在一起的時間足夠長也能做到這點,還不用手動縫住自己的眼睛和嘴,但那太耗費時間了,安黎最不喜歡的就是被動的等待。
她本還擔心這樣取巧的方式不會奏效,但以現在的情形來看,自己這空子是鑽上了。
走進這片林子,女孩似乎變得更加不安,安黎輕輕握緊了她的手:“要不要我抱着你?”
她身形矮小,抱起來輕輕松松。
女孩搖頭拒絕,安黎便作罷。
望着林子裡排列整齊的高大樹木,安黎沒來由的想到了那多出的九棵,此前玩家認定己方人數一共十人,就連安黎自己也隻是對“阿鈴”的身份處在懷疑階段,因此對于這多出的九棵樹,猜測便保守了很多。
然而此刻,“阿鈴”的身份被證實為冒牌,玩家實際人數是九個,那麼這多出的九棵樹就變得耐人尋味起來了。
也許這些樹實際也是他們的墳墓。
安黎默默環視了一遍四周,掩下心中想法加快了腳步。
樹林的對面确實是一條河,隻是與“明河”這個名字毫不相配。
就是在安黎眼中這條河也是相當渾濁的,發黑如淤泥的河水可謂與“明”這個字完全沒有關系。
河邊搭建着一架巨大的木質祭台,紅燭銀罐、如蟻群般密密麻麻爬滿紅木的黑色咒文還有……
羊的頭骨。
真是奇怪,按理來說活祭,就算需要骨頭也應該使用人骨,可是這裡偏偏用的還是羊骨。
還是障眼法?安黎不由腹诽,難道自己還要帶着這頭骨進羊圈看?
安黎一邊思索一邊用手觸碰祭台,這舉動引得女孩拽住了她的手,安黎難得聽見她再次開口:“不要碰,真的很危險。”
望着女孩極力搖頭的樣子,安黎想說自己都牽着女孩那麼久了,有危險早就有了,但轉念又怕她多想便換了話頭:“沒事,我就看看不會有危險的,相信我。”
畢竟這祭台的畫風也很弱,她可太敢碰了。
安撫完女孩,安黎便開始了左戳戳右摸摸的觀察行動,紅木上的黑色咒文歪七扭八的,紅和黑二者相結合,哪怕整體并不精細看着也透出一股邪意。
一看就不是正經祭祀。
安黎正準備揭開自己好奇已久的銀罐查看,卻被一道熟悉的呵斥打斷動作。
紅木上的黑色咒文居然随着那一聲呵斥抽條而出,如荊木生長般曲繞盤旋着抽向安黎!
安黎沒有後撤躲避,而是徒手拽住掀擊的黑色藤條,巨大的力震得她虎口微微發麻,大腦未經思考便帶動身體發力。
宛如抽絲一般,她竟硬生生将黑色藤條從紅木中拔起,每拔出一寸,紅木上的咒文便少去一分。
黑藤似感受到危機,掙紮扭動着纏上安黎的身體,逐漸束緊的力道讓安黎呼吸有些困難。
但也僅此而已了!
随着藤條最後一點尾巴徹底被拉拽出來,紅木上的咒文全部消失,就好像安黎拽出的不是藤條而是那密密麻麻的咒文一般。
身上的藤條如被抽去椎骨的蛇,脫力地摔落在地。安黎用腳碾壓地上的黑藤,擡起再看時,那黑藤已然變成了毫無生命痕迹的咒文。
“居然能在晚上說話視物啊。”安黎望向立在祭台上的女人,月光之下,她一身華袍更顯莊重威嚴,“該說不愧是大祭司嗎?”
女人沒有接她的話,隻聽下一秒,安黎話鋒轉變:“不過就算是大祭司,能這樣毫無阻礙和代價的使用山林的力量,可見這山神還真是大方啊。”
也是真的水。
“笑話,這不過是一點恩澤,怎能與山神大人的力量相論。”女人終于開口。
還真是水。
安黎點點頭:“那确實,弱爆了。”
“所以你現在打算怎麼阻止我拆了這祭台?”安黎語氣危險,翻轉手腕,骨骼摩擦出聲音。
揮出的拳頭即将砸在紅木上,安黎眼前卻是一陣天旋地轉,自己的所處地居然從明河邊上變成了村子入口處!
一拳落空,安黎急出兩步穩住身體。
她就知道。
這種沒有一條實路隻能依靠“血土”指引才得以抵達的虛缈地方,果然就是想消失就消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