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天還未亮的時候，許攸就起床練劍，這是一門十分枯燥的功課，要重複一個動作上千次。

還不能機械地揮劍，要仔細感受手臂發力點，以及用劍角度，待手臂酸痛後，仍不能停下來，完全靠毅力繼續下去。

怪不得小說中的劍修大多都是冰塊臉，想必都是被苦修磨練了心智，再無其他情緒。

精力耗盡後，許攸面無表情地扯開濕透的衣領，垂落的指尖微微顫抖，她的四肢就像被無數隻螞蟻啃咬，酸痛難忍。

沒有靈氣的修複，她懷疑自己不能進行下一項訓練。

許攸有種失去力量的無力感，她握緊雙手，體内筋脈空蕩蕩，仿佛幹枯的河流，她嘗試凝聚一隻火蝴蝶，微弱的火光卻瞬間消失。

她這才體會到禁靈地的恐怖之處，沒有靈氣，你将無法使用各種道法，變得格外脆弱，這對修士來說比死還要恐怖。

雖說藍星也是絕靈之地，但那是她熟悉的家園，溫暖而安全，體内靈力可以随意使用，還有靈石補充靈氣。

這是她引氣入體後，第一次無法使用靈力，許攸這才驚訝地發現，原來她也不能離開靈氣，不過是短短幾個月，她就無法接受成為普通人的自己。

她已經徹底融入修仙的世界，回不到過去。

許攸悲哀地垂下眼眸，心裡亂成一鍋粥，一向理智的她被各種情緒拉扯。

虞婆把炮制好的草藥放進丹爐，手握靈石，謹慎地輸入靈氣，她許久未做這種精細活，但願不要浪費這份材料。

許攸沒有放任自己一直低落下去，她踉跄起身，在赤尾花中騰空而起，腳尖輕點花蕊，仿若在平地間行走。

她把手中的劍揮得又快又穩，将空氣無情撕裂，所到之處，劍風淩厲，呼呼作響。

遠遠望去，灰衣少女在紅海上恣意飛舞，劍光閃爍，帶起無數片紅色花絮。

許攸把全部注意力放在赤霄身上，盡情發洩煩亂的心情，忘卻□□上的疲憊，無休止地出劍。她同時使用息遊步，将身法和劍法不斷磨合。

直到她的身體發出抗議，四肢一軟，從空中跌落，倒在濃密的赤尾花上，雙眼因脫力而微微發黑，隻能模糊看到修長的花杆和不斷飄落的紅色花絮。

虞婆将丹藥練成後，出門尋找許攸，卻沒看到她的身影，隻好鑽進花叢深處，才發現她躺在赤尾花上，無法動彈。

她拿出手帕，将許攸臉上的汗水擦幹，心疼道，“你這樣拼命，如果沒有東西滋補身體，會損傷根基，得不償失。”

“許攸，你在急什麼？”怎麼比她還要迫切。

許攸艱難出聲，“師傅，我的身後有一個恐怖的存在，一旦停下，就會被吞噬幹淨。”

虞婆歎息一聲，沒有深究，一把将她從花叢中抱出，回到小屋。

許攸坐在浴桶裡，身上隻剩一件白色的亵衣，她想要解開袖口的拉繩，手還沒舉起來，就啪地摔落。

“不要亂動，你練得太狠，需要休息。”

虞婆把赤尾花汁倒入桶中，将丹藥塞進她嘴裡，厲聲訓斥道，“不是努力就一定有收獲。”

“那些普通修士将一種道法練到極緻，希望量變引起質變，十分勤奮，卻進展甚慢。”

“在修行一路，盲目努力怎麼比得上頂級宗門的底蘊，用功的方向比什麼都重要，這也是為什麼所有人都想進入中央書院。”

許攸眨了眨眼，虛心聽從她的教導。

“修仙是一環扣一環，不是一味的耗空就能快速前進，還需要多方面配合。我知道你嘗到靈力耗盡的甜頭，但煉體與修靈截然不同，需要長時間的磨練，無法速成。”

“一旦把身體徹底榨幹，不能快速補充虧空，反而會産生反效果。”

虞婆本來為她設計好煉體計劃，誰知道這丫頭趁她不注意，一頓苦練，把自己給練廢了。

許攸知道自己失去了理智，在沒有把握的情況下，冒然行事，還好有虞婆在，不然她會走許多彎路。

“我錯了，師傅。”

“錯哪了？”

“錯在過于拼命。”

“拼命沒有錯，但無論何時，都要給自己留一條退路，哪怕在你最信任的人面前。”

許攸神色一暗，她的四肢都失去控制，仿佛癱瘓一般，無法動彈，這比無法使用靈力還要糟糕。她不會再讓自己陷入這種處境，像案闆上的魚一樣，任人宰割。

随着他們的聊天，她嘴裡的藥丸漸漸融化。

許攸忽然瞪大雙眼，嘴唇劇烈顫抖起來，她的皮膚像被無數銀針反複紮入、取出，磨人的痛意在每一個角落流轉。

虞婆見丹藥起效，拿出準備好的布塞進她嘴裡，堵住唯一能動的地方，“不過這也有一個好處，你不會因為疼痛而亂動。”

不然還得找個繩子把她捆綁起來。

許攸清晰地感受到那錐心刺骨般的痛意，這比第一次鍛體時還要絕望，是因為沒有靈氣嗎，隻能靠自己扛過去。

因為劇烈的疼痛，她腦海中瘋狂叫嚣着從這裡逃離，然而她的四肢不受控制，仍停留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