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葉和往常一樣,翻出帶鎖金絲箱匣,看到打開的靈鎖,眼睛微微眯起,冷聲問道,“明婆,小舞那丫頭是不是偷看信件了?”
一旁正在整理衣物的白發老人動作一頓,慢吞吞地回複,“許是大小姐想妹妹了。”
姚葉眉頭微蹙,無聲歎氣,這麼多年,許舞從來沒有主動提起過許攸,還以為她并不在意妹妹。
這孩子怎麼會突然想起偷看信件,她将淩亂的紙張歸納整齊,仔細翻閱,似乎透過文字看到女兒的身影。
就在這時,一隻由傳信符箓疊成的青鳥從窗邊飛了進來,它停在姚葉面前,很快就傳來許舞清冽的嗓音。
“娘,妹妹已成功啟靈,變化甚大,會盡快歸家。”
說完這句話,青鳥化成一張白紙,飄落在地上。
“砰~”
姚葉手一晃,碰倒桌上的茶杯,她大腦一片空白,恍惚地看向明婆,不可置信地問道,“我剛剛聽到了什麼?”
明婆同樣震驚,楞了幾秒才反應過來,遲疑地回她,“她說二小姐成功啟靈,馬上就可以回家。”
她左手捂住胸口,急促地呼吸起來,還是不敢相信,她期待多年的事情變成現實,仿佛做夢一般。
姚葉撿起地上失效的符紙,緊緊攥在手心,心底燃起一股希望,“舞兒絕不會拿這件事開玩笑。”
也就是說,這一切都是真的,她馬上就能見到自己的小女兒。
“小姐肯定不會,”明婆向前扶住她,這才明白許舞找她打開箱匣是為了找許攸。
就在他們還沒緩過神時,又一隻青鳥飛來,響起許亦冰冷有力的聲音,“二嬸,我向老祖宗進言,帶許攸歸家,無需擔心。”
聽到他補充聲明,姚葉徹底清醒,沉聲道,“攸兒靠自己的努力回家,我這個做娘親的不能拖後腿。”
随即吩咐侍奴重新打掃準備多年的悠然院。
二房瞬間緊張起來,層層命令被吩咐下去,無論是家奴還是随侍都高度警惕着,一絲不苟地完成每一項任務。
姚葉自從知道許攸的消息,就一刻都等不得,早早在門口迎接她。
她要第一時間看到自己的女兒。
明婆見她焦慮地徘徊在門口,用眼神示意家奴退下,扶住拐杖的手微微發顫,松垮的雙眼寫滿不安,不知二小姐的回歸是福還是禍。
直到半夜三更,姚葉看到一輛古樸的靈車停在門口,上面挂了許家的族徽。
她猛地掐住指尖,心髒撲通撲通地跳動起來,周圍一切仿佛都停滞了,眼裡隻能看到從車中下來的身影。
許攸在他們的示意下,率先推開木門,第一個下車。
一出來,她就感受到前方炙熱的眼神,整個人仿佛被什麼東西包裹住,無法喘息。
許攸擡眼望去,看到一清雅婦人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簡單的服飾卻擋不住雍容華貴的氣質,與許舞一模一樣的杏眸顯示出她真實的身份。
原來她就是許攸的母親,姚葉。
許攸呆立在原地,瞳孔收緊,手心微微出汗,臉上的表情十分複雜。
姚葉貪婪地看着眼前少女,這就是她思念許久的女兒,從小小幼童長成如今的模樣,那個隻活在蔣婆口中的孩子,最終還是站到她面前。
她再也控制不住思念之情,快步向前将許攸攬入懷中,溫柔地呼喚她,“攸兒,娘好想你。”
聽到她顫抖的聲音,許攸眨了眨眼睛,猶豫許久,還是沒有回抱她。
她聲音微微上揚,疑惑地回道,“娘親?”
“诶,”姚葉用手輕撫她的臉龐,眼含淚水,哽咽道,“舞兒說你變化甚大,我還不敢相信。”
許攸心猛地一跳,難道她懷疑自己的身份了嗎?她一把躲開姚葉的觸摸,微微往後一退,臉上帶着痛苦不安的神情。
“娘有十幾年沒看到我,自然認不出我現在的模樣,覺得陌生也正常。”
“不!”
聽出她話中深意,姚葉心底一痛,連忙反駁,“娘隻是太開心了,并沒有認不出攸兒。”
許攸咬住嘴唇,垂下眼眸,沉默不語。
許亦和許舞看到這一幕,這才知道她并非一點都不介懷。
在過去十幾年,許攸從未見過他們,所以對他們沒有期待,反而能正常相處。
但姚葉不同,她是少女最想念的娘親,一個愛她卻抛棄她的人。
許舞向前攬住他們,往屋内走去,緩和冷凝的氣氛,“娘,攸攸趕了一晚上的路,十分疲憊,我們進去再說。”
他們一直站在門口,也不好。
姚葉連忙擦了擦眼角的淚水,眼睛在許攸身上打轉,知曉這一切都是她應得的苦果。
“是娘考慮不周,我們先回去歇息,以後可以慢慢說。”
慢慢打開攸兒的心結,慢慢彌補失去的時光,讓她接受這個不稱職的母親。
這時她才想起許亦的存在,連忙轉身看向他,溫聲說道,“亦兒也辛苦了,早點回去歇息。”
許亦向她行禮,用眼神與許攸他們告别,然後才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