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有人覺得靈石無用，他明明也是修士，許攸疑惑地挑起眉頭，看到林木将桌面上的靈石一掃而盡，跟着守村官進入草門。

待大門一關，方雲心中的預警再次發作，她緊緊跟在許攸身邊，警惕地環顧四周。

村莊裡的風格和外牆一樣，都是由黃泥糊成的破爛矮房，三三兩兩散落在各個角落，房子外面沒有任何東西，隻有無數隻黑色怪鳥站在屋頂上嘎嘎亂叫。

每一座矮房靜置在陰影下，沒有一絲亮光，就像一個密不透風的盒子，将裡面的動靜牢牢遮擋住，整個村子都充滿了詭異的氣息。

守村官帶着他們七拐八拐，往村子深處走去，由于泥路太爛，秦箬等人都嫌棄地将垂落的衣服攏在懷中，盡量讓長靴少沾點污泥。

看到他們小心翼翼的動作，守村官噗嗤一聲，真不愧是城裡來的大少爺，衣服髒了洗洗就是，何必如此惺惺作态。

他熟練地将陷入黃泥的草鞋拔了出來，絲毫不在意甩到衣服上的泥點，在地面上留下清晰的腳印。

“這裡是顧人村，我是這裡的村長。”守村官舉起昏暗的燈籠，照亮王婉兒的臉龐，“不知為何，這段時間來了許多像你們一樣的外鄉人。”

“那他們都在那裡？”王婉兒可沒看到求學者的身影。

村長嘿嘿一笑，垂落的臉皮在陰影下皺成一團，“他們現在都在屋裡休息，村子裡有宵禁，在太陽落山後，不得在外面随意走動。”

宵禁？許攸擡頭看到天空中挂着一輪血月，雪白的天車停在原地，不再動彈，在漆黑的夜幕中格外顯眼。

她眨了眨眼睛，指着血月問道，“可是現在太陽已經落山了。”

村長看到許攸直視着血月，心猛地一跳，高聲呵斥道，“低頭，不要看它。”

見他反應如此劇烈，衆人皆停下了腳步，疑惑地看向他，氣氛瞬間變得緊張起來。

村長察覺到自己反應過度，連忙解釋起來，“血月意味着不詳，如果被它照射太久，會發生不好的事情，所以從顧人村建立之初，就實施了宵禁制度。今天也是為了接你們，才會違反宵禁，沐浴在血月下，你們最好不要直視它，這樣可以減少受到的影響。”

“也就是說一開始，天上出現的都是血月嗎？”王婉兒捕捉到關鍵信息，連忙追問道。

村長歎息一聲，“沒錯，從我出生開始，就一直是這樣。”

他隻從父輩口中聽說過，外面的月亮似乎不是這個模樣，可是他從未見過。

王婉兒眼睛一閃，想必這就是書院專門設立的考核秘境，也許通關信息就在村長身上。

一旁林木似乎知道自己不受待見，一聲不吭地跟在他們身後，任由王婉兒和他交談。

除了他們的聊天聲，以及衆人沉重的腳步聲，周圍一片寂靜，那些嘎嘎亂叫的怪鳥也安靜下來。

許攸将周身的重量放在下半身，調整走路姿勢，确保落下的腳印比方雲深一些。畢竟她現在的角色，可是最後出來的廢柴。

她走在人群正中間，卻敏銳地察覺到四周的窺視，有誰正在打量他們，這眼神不是來自書院，而是這個村莊。

可是這一路上，除了他們，就再也沒有其他人，而那些村民也很難透過厚重的泥牆觀察自己，難道是它？

許攸似乎想到什麼，淩厲地看向在黑夜中不斷閃爍的猩紅眼珠，那是怪鳥正幽幽地注視衆人。這鳥看起來和血月一樣不詳，但村長并沒有提起它的存在。

而他似乎沒有看到天車，也不知道顧人村處于前往書院的道路上，這裡就像一座與世隔絕的村落，古老而神秘。

還有這挂在天空中的血月，的确是許攸第一次看到，之前的月亮都是溫暖甯靜，而今晚的月亮，卻散發出令人不适的氣息。

按照村長的說法，這裡一直都是血月，可他們并沒有走多遠，這血月是顧人村限定嗎？

就在許攸沉思時，村長和王婉兒走到一座比其他矮房都要高的泥屋，這是他們看到最大的房子，還沒等他們敲門，木門刷得打開了。

“當家的，你總算回來了。” 一位頭上包着碎布的老婦人一把将村長拽進屋，看到他身後跟了一連串人，一臉焦急地催促他們進來，等所有人都進屋後，迅速關上房門，用茅草将縫隙一一塞滿。

許攸一跨過門檻，就朝泥牆靠去，她右手放在腰間的匕首上，耳朵微微一動，捕捉周邊的聲響。

屋内一片漆黑，隻有衆人的呼吸聲，老婦人确保月光照不進來後，才摸黑點亮油燈。

她一手持燈，一手打開布袋，将裡面的黑灰先灑向村長，等他被洗滌幹淨後，才随意地灑向其他人。

老婦人知道這些外鄉人警惕性很高，向來抗拒這個動作，所以見他們躲避黑灰，也沒有強求。

待洗去血月的餘晖後，老婦人一把拽住村長，繞着他檢查起來，見他完好無損後才松了一口氣，雙手用力打在他後身上，洩憤道，“你之前是怎麼答應我的，明明說好是最後一次，為什麼今天還要帶外鄉人進村，以至于違反了宵禁，你不要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