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此之外,屋内還有四位少年,加上她和齊聲,這間不大的房屋,擠了八個人。
許攸和齊聲坐在桌尾,顧簽位于上座,在他兩旁是極其标志的少年,他們穿着同樣打滿補丁的粗布麻衣,臉上帶着憨厚的笑容,卻顯得十分割裂,就像一樽晶瑩剔透的玉酒杯裝滿了劣質酒,看起來不倫不類。
許攸想起挂在枯樹上的綢緞,默默歎氣,原來他們的主人在這裡。
“歡迎兩位貴客登門,小寶小貝,要好好招待弟弟妹妹們。”顧簽眯起眼睛,用力敲了敲手邊的煙槍,發出咔哒咔哒的聲響。
小寶小貝浮起一樣的笑容,異口同聲地回道,“弟弟妹妹好,我們會像招待小五小六一樣,帶你們好好玩耍。”
聽到他們稚嫩的聲音,齊聲打了個機靈,雞皮疙瘩掉了一地,隻覺得失魂者都不算什麼了,這村民家裡竟然比村長家還要詭異,昨晚就是這鬼東西在搶他的身體嗎?
他們的聲音就像五六歲的孩子,許攸壓住心底的不适,朝小五小六看去,他們手上分别系着藍色、綠色綢帶,顯然屬于不同的隊伍。
他們沉默地坐在桌邊,對許攸和齊聲的出現并不感興趣,要不是看到他們沒有動筷,許攸還以為他們是失魂者。
她發現小五小六眼睛裡布滿了紅血絲,似乎很久沒有睡好覺了,整個人充滿了疲态,看來他們在這裡待了很長時間。
飯後,小寶小貝收拾飯桌,顧簽蹲在供桌前,一邊抽煙,一邊絮絮叨叨的講話。
許攸看他們手腳麻利地燒火洗碗,低聲問道,“小寶,你們多大了?白天都在哪裡玩耍?”
“小寶六歲了,白天跟着奶奶讀書寫字,晚上才能出去玩。”
“可是晚上不是有宵禁嗎?”
“是呀,所以在屋裡玩。”小貝做了個鬼臉,笑眯眯地補充道。
看到許攸主動和自己說話,小寶忽然放下手中的碗筷,捧着臉說道,“妹妹,小寶好喜歡你,你快點加入我們好不好。”
收到小寶的邀請,許攸陡然一驚,她咽了咽口水,“怎樣才能加入你們?”
“笨蛋小寶,奶奶說了,一切都要順其自然。”小貝啪地打在小寶頭上,阻止他亂說話。
小寶想起奶奶的叮囑,脖子一縮,撇着嘴說道,“好嘛,好嘛。”
看到兄妹打鬧的模樣,許攸心底一沉,忽視他們的外表,他們說話的語氣與神态的确是幼童的樣子,和白天遇到的失魂者截然不同,他們和正常人類無異,甚至還能動用這具身體的靈力,顯然徹底占據了求學者的軀體。
那他們得到這具軀體的記憶了嗎?
許攸陪小寶小貝玩了一會,發現他們隻會最基礎的法訣,并不會更高深的道法,對外面的世界也毫不了解。
他們的心智停留在六歲,并沒有得到軀體的記憶。
待老婦人一熄燈,顧簽夫婦和小寶小貝就陷入了沉睡,與第一夜一樣,怎麼叫都叫不醒,仿佛去了另一個世界。
齊聲也早早把自己捆綁起來,還不忘對許攸說,“小九,今晚就靠你了,一定要阻止我偷吃。”
“你沒吃辟谷丹嗎?”小五聽到後,狐疑地看向他。
齊聲哭喪一張臉,“是我不想吃嗎,還不是沒有。”
“那你可得堅持住。”小五敬他一條好漢,之前沒吃辟谷丹的人都沒有抗住饑餓,不是瘋了,就是變成了失魂者。
小六靠在牆上,眼睛半睜半閉,冷不丁冒出一句,“你不應該跟他們搭話的。”
這好像是在跟自己說話,許攸歪了歪頭,十分不解,“為什麼?”
“會被那兩個小鬼盯上。”小五幸災樂禍地看向許攸,“你們才進來沒多久吧,不知道這小鬼比老東西還要難纏,他們想要帶走的人,無一例外,都消失了。”
見他們開口說話,許攸心思一動,不能錯過這個機會,“你們來這多久了,有人逃出去嗎?”
“來了多久。”小五眯起眼睛,扳着指頭算了起來,但是算了幾遍都沒有算清,最後擺爛道,“我記不清了,但好像已經有很久了,在這裡的日子太漫長了。”
“至于逃出去,這個鬼地方根本沒有出路,我們都要被耗死在這裡。”
許攸敏銳地察覺到他的記憶正在減退,哪怕沒有吃飯,他的認知在日複一日的生活中,慢慢被模糊同化。
“那就殺了他們,這裡人修為很低,我們完全可以把村長綁起來,逼問出離開的辦法。”齊聲眼底閃過一絲殺氣,這是最差也是最直接的辦法,要不是怕影響荒野考核,他一人就能把這村子毀了。
哪還需要忍受這樣的痛苦。
小六嗤笑一聲,“你以為沒人試過這個辦法嗎,結果被失魂者聯合打回,被綁在村尾枯樹上,與顧人村融合在一起,永遠也無法離開。”
别說通過考核,連命都沒有了。
“而且你沒發現嗎,這村裡的靈氣有毒。”小五漫不經心地說道,絲毫不知道這句話造成了多大的威力,像炸彈一樣,将他們炸的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