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為那雙灰色星球裡會有失望、不解、憤怒,但都沒有。
他一直偷偷向往崇拜着的兄長眼裡是了然的冷漠。
就像是一早就知道這個結果,沒有質問和驚訝,他預料到了他被家族束縛的結局。
雷古勒斯坐到了堂姐的身邊,五官精細的金發女生,欣慰的将手覆在他肩膀上。
分院儀式不會因為任何人停滞,“德克·克萊斯韋!”
“拉文克勞!”睿智沉靜的小鷹們迎來同道,紛紛鼓掌歡迎。
他們都堅信他一定在某個領域有過人之處,否則不會被歸類到他們身邊。
“艾麗斯·弗利!”圓臉姑娘幾乎是下一秒就被分到了格蘭芬多,小獅子們歡呼雀躍着拍手尖叫。
“尤菲米娅·格林格拉斯!”毫無意外地,傲慢神情的姑娘屬于斯萊特林。
就她的姓氏而言,分到其餘任何一院,她的家族都會蒙羞。
“弗蘭克·隆巴頓!”
埃拉納認出這是采購教材那天,險些釋放自己寵物的男生,他果然不負衆望地被分到格蘭芬多。
“瑪麗·麥克唐納!”
“格蘭芬多!”
紅發小女巫親切地向還有些腼腆的姑娘,介紹着她們的學院。
“貝瑞特·麥克米蘭!”
“赫奇帕奇!”
新加入的男生緻力于握遍每一雙手,直到分院帽宣布完下一位姑娘的結果,他仍沒有成功落座。
“馬琳·麥金農!”
留着一頭順滑金發的姑娘甚至忘記了把帽子取下來,直奔格蘭芬多長桌,還是麥格教授提高了聲音喊住她。
“斯蒂芬妮·帕金森!”
黑發女生一臉嫌棄地将那頂帽子戴在頭上,一會兒回去起碼要清洗三次以上,否則她今晚會失眠的。
“斯萊特林!”
随着康拉德·韋柏爾耗時近五分鐘後,最終歸屬于拉文克勞,漫長卻振奮人心的分院儀式結束了。
鄧布利多校長笑吟吟地走到那架赤金色話筒前,攤開手臂,真切的歡迎着每一個孩子,
“歡迎又回到霍格沃茨上學!在盡情享用美餐,讓甜品灌滿你們的小腦袋瓜之前,讓我們先來歡迎兩位新教師,這學期加入我們的陣容——
首先,是羅爾教授,她決定暫時擱置個人研究和德姆斯特朗的邀約,願意前來霍格沃茨填補黑魔法防禦課的空缺。”
似乎介紹詞中的某所院校,給崇尚血統的學院帶來天然的好感,小蛇們紛紛鼓掌歡迎。
面容妖媚惑人的新任教師,隻是幾不可查的輕點了下巴,‘矜持’到了極點。
“至于我們的第二位新老師,穆恩教授原本就生長在麻瓜界,相信由她來講述麻瓜研究學再合适不過了。”
蔚藍色的眼眸裡釋放出的善意和友好,使那張算不得精美的臉孔,竟意外的動人。
除了剛才熱烈的長桌鴉雀無聲外,其餘三張都報以最真誠的掌聲。
“好了,現在是你們最翹首以盼的時刻了!開宴吧!”
鄧布利多率先舉起了高腳杯,幾乎他話音剛落,裡面便盛滿了蜂蜜酒。
本該回蕩着刀叉盤碟碰撞的空間,卻被幾道起哄的聲音占據,“該是音樂時間了!我們要樂隊——”
“開學晚宴更要搖滾!”
“像上學期末那樣——”
“Silence”鄧布利多校長隻是坐在教師席上,就發出了遠比那架赤金色話筒更嘹亮的聲音。
“我想大家得清楚一件事,上學期末成功的演出,我們除了場地和零星氛圍的支持,沒有多付出一點幫助。”
“她們也并沒有索要酬勞,即使她們通力合作的表演值得嘉獎。任何人都不能強迫她們,因為那一晚上的快樂,需要她們付出無數心血和時間———
我們沒有道理迫使她們為大家服務,她們和你們一樣,作為學生,她們并沒有這個義務。”
那雙湛藍色的眼睛調皮地眨了眨,“當然我會盡力去溝通,希望能争取到隊員們的時間。”
埃拉納毫不懷疑最終的遊說結果,她舉着接骨木花露與湊到一起的酒杯們相碰,她們還是加緊選歌排練的好。
真該感謝精疲力盡的她們不用再攀塔樓,幾位姑娘狼狽地從木桶後的通道裡爬出。
埃拉納中途還往返了一次,她總覺得頭上輕飄飄的。
還是操心的銅底花盆裡的植物,點了點她的肩膀,又艱難地彎曲成半弧形。
那雙因倦怠而散發着霧氣的眼睛眨了眨,摸上了擺脫束縛的頭發。
埃拉納歎了口氣,認命地挪着膝蓋,在通道裡四下摸索,終于找回那枚茶珀色發卡。
她正擡着胳膊重新将腦後的頭發攏起時,剛從盥洗室出來明顯恢複活力的特琳薩,就點評起對這兩位新教師的初印象:
“那個姓羅爾的教授看着就不是好對付的人,而且,德姆斯特朗啊———據說他們根本不招收來自麻瓜家庭的學生,她為什麼不去那兒?”
“肯定是讓咱學校折服了呀,而且向校長親自邀請———多大的面子!”
利諾比利把衣服随意一折擱進櫃子,“這回倒好,兩位女老師補位,應該不會像去年那樣鬧出那麼多亂子了吧?”
瑞琪兒試圖用葵花籽吸引,總是用挑釁鹦鹉的西芙,“咱們要到三年級才能選修麻瓜研究呢!穆恩教授一點都不像名字那樣疏離,感覺很親切啊———”
“那不是件沒有必要的事嗎?我們身邊多多少少都跟麻瓜有關系,而且你還出生麻瓜家庭!咱宿舍也就格瑞一個還有選課的理由。”
格利歇爾達粘貼課表的動作僵硬了片刻,遲疑過後還是如實說:“我家裡,不會讓我選那門課的······”
其實,他們對于她被分進赫奇帕奇就已經很不滿了。
這個暑假,她在家裡上下樓梯,都恨不得小心翼翼地不發出丁點聲音。
“懂,純血家族的驕傲嘛!”
特琳薩把擦頭發的巾帕甩在椅背上,“不過說真的,要是她倆換個位置就完美了。一想到這學期,每周要上兩節黑魔防,我就······”
眼鏡姑娘頹廢地癱在椅子上,下巴擱放在桌面,“我那顆愛學習的心,被克勞利毀的稀爛啊———”
“确定就這一門課難倒你了?”埃拉納有模有樣地端詳起手指,一根根蜷起來數着,“讓我們算算看,魔藥課、魔咒課、變形學,唔還有什麼來着······”
“天文學,”
整理好行李的高馬尾姑娘,走上前利索地捏起賴在鳥籠邊、耀武揚威的倉鼠,交到瑞琪兒手裡,出走的西芙被迫回到主人掌心裡。
“真得感謝院長将一半珍稀植物,都放到公共休息室裡。要不然連草藥課都保不住——”
特琳薩着急反駁,險些磕到了下巴,“我敢說全年級,不全學院就沒有一個魔法史能考過我的!”
小女巫驕傲的挺起胸脯,“畢竟我可是從識字起,就是看着那些著名的魔法師的故事長大的······對于他們,我早就倒背如流了!”
“課本上的那些都太淺顯了,跟我的收藏們壓根沒法比!艾拉,這回聖誕節假期我說什麼也要帶你回家!”
埃拉納笑着應下,剛想感歎她的天賦異禀,耳邊由遠及近,傳來爽利女聲的調侃:
“真不知道你是怎麼熬下來的,上回魔法史考試我都差點睡過去了。那些字體簡直自帶催眠效果!”
利諾比利往鹦鹉的食罐裡淺淺地倒了一層糧,深惡痛疾地說道。
趾高氣昂的鳥兒隻是瞥了一眼,就繼續梳理着羽毛,絲毫沒有做寵物該有的自覺。
“诶我還就不信了,我訓過那麼多性子野的馬,還治不了你!”
瞥見高馬尾姑娘被激起了怒火,埃拉納忍俊不禁地安撫,“以後有大把時間讓你管教它,是不是忘了明天還有院長的草藥課?”
“我們得繞過整座城堡去溫室,所以親愛的小姐們,該睡覺了———”
伴随或清亮或溫軟的臨睡問候,銅制暖床器窸窣作響。蜜色圓窗傾瀉下的銀白色光束裡,緩緩下落的塵埃都顯得那般靜谧。
倉鼠還在偷瞄着假想敵,鹦鹉睥睨着一小片領地,不約而同地守護着相對而眠的姑娘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