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珍珠号!是海盜!傑克船長!”就算不清楚一群小男孩在嚷什麼,迅疾狂放的曲調也足夠他們振奮。
風笛漸強的氣勢與出神入化的吉他奏鳴,恢弘磅礴的海上風暴正式打響。
早就按捺不住的小獅子們紛紛竄上長凳,根本不顧級長的唠叨,揮舞着鋼劍對決,模拟着甲闆上的殊死搏鬥。
“先生們,你們要永遠記住你們今天差點就抓住了傑克·斯派洛船長!”
西裡斯蹬了一腳桌沿,夠到了金紅色的旗幟,利索地往手腕上挽了幾圈,真的把自己蕩上了天。
待得好好的蝙蝠被一窩蜂地驚起,暈頭轉向地撲棱着翅膀,有不少南瓜燈撞倒在了地上。
黑壓壓的顔色宛如烏雲壓境,倒是相當契合铿锵激越的曲調。
堅實的擁護者緊随其後,詹姆幹脆利落地上了長桌,排列緊湊的空盤碟,成了最天然的關卡。
腦後蓬亂的小辮子忽上忽下,叮叮當當的清脆聲音,從這張倒黴的桌子上傳出。
也不知道在這之前,他灌下了幾斤朗姆酒,才能走得這樣跌跌撞撞。
除了必須要維護秩序的級長們,兩隻出籠的幼獅,并沒有遭到什麼實質性的阻撓。
他們盡情享受着自由與冒險,感受着激蕩強烈的曲風。兩人默契地挂起‘桅杆’、立起‘船帆’,就像真的航行在無遮無攔的海面上。
看似還規矩的坐在長凳上的觀衆們,心也早就跟着激昂律動的樂曲,到了那個從沒親曆過的海上戰場。
單一與複雜的弦樂,竟然真的營造出了一種身臨其境的真實感:
如同真能聽到滔天巨浪拍打礁石的撞擊聲,親眼目睹酣暢淋漓的痛快打鬥。
終于肯從‘船帆’上蕩下來的異姓兄弟,意猶未盡敲打着刀叉和銀勺,催促着樂手們返場。
然而招呼來的結果卻不是他們想要的,換上來的三位姑娘先後唱着悠揚的歌曲,沒有過多的技巧卻勝在真摯。
可叫他們來說,過于女裡女氣了,一點也不酷。
腰上纏着荨麻的姑娘,用起了層薄繭的手指挑動撥片。平鋪直叙的唱腔竟也意外的打動人。
那些反複的練習,在這一刻的樂曲裡,統統化為了流暢的音符。
奏鳴聲漸息,那頭金黃色的蓬發與蜜棕色交接,不管出于什麼目的,禮堂兩側的長桌一起爆發出了熱烈的掌聲。
正當兩隻小獅子準備大幹一場時,舒緩悠揚的樂曲從那架純黑色鍵盤裡流出,輕柔的訴說着新誕生的公主的故事。
“Tale as old as time,
如時光般不老的童話,
True as it can be.
如它所呈現的那般真實靠近。
Barely even friends,
他們本來做朋友都勉強,
then somebody bends,
卻有人退讓改變,
unexpectedly.
真是出乎意料。”
倒地的南瓜燈不知道什麼時候重回原位,甜暖的火苗映射在蜜色的發絲上,灑下的光暈像是給歌唱的女孩鍍了層柔霧。
她掌心裡捧着的玫瑰,即便隔了層透明玻璃,也絲毫抵擋不住嬌嫩明媚的顔色。
西裡斯剛準備叫嚷幾聲,打斷這種沒有激/情的旋律,好在他眼神還算好使,瞥見了好兄弟怔愣的表情。
他那雙出于逼真還纏上繃帶的手也不再動作,前幾位姑娘登場時,詹姆都會跟自己一起敲盤子,表達對曲風的不滿。
這回不僅沒動,還刻意拿穩了。
生怕一個不注意,出點什麼噪音。
灰色星球動了動,決定順着好友的心意,咽回了沒出口的喊叫。
詹姆根本不知道自家兄弟為他‘放棄’了什麼。鏡片後的眼珠,目不轉睛地看着翩翩起舞的黃裙姑娘。
堅持不穿長裙的利諾比利,此刻倒是很好的充當了王子的角色。
帶動着嬌美動人的女孩旋了個圈,相觸的手掌分分合合,卻每次都能恰好将舞動的輕盈攬進懷裡。
利諾比利牽着她靈巧地繞過自己,還時刻注意着那隻水晶玫瑰,它被粗心的主人遺落到了琴架邊角。
“Ever just the same
世代傳頌如一
Ever a surprise
卻時時都有驚喜
Ever as before
如從前那般美麗
Ever just as sure
那般确信不已
As the sun will rise
一如太陽依舊如期升起”
曳地黃裙還在持續着它的美麗,埃拉納毫不吝惜地拖拽,使它揚起了絢麗優美的弧度。
裙擺上精細的繡線和密織的黃晶,無一不展現着一位母親的用心。
耀眼的晶石折射出的璀璨,足夠奪人眼球。那些用鼻子看人的純血家族的子女,大概瞧不上這種廉價的人造寶石。
可即便如此,它在今晚的禮堂裡也絕對出彩,甚至是眩目的瑰麗。無論是這條黃裙,還是被它包裹着的女孩。
琥珀酒般甘醇濃郁的眼眸盈滿笑意,像是撒落了千萬顆星座,有種攝人心魄的美麗。
在這樣的恍惚下,詹姆·波特聽見幾個新加入的幼崽,正抱團讨論着什麼。
“我不會認錯的,就是這個聲音,我纏着媽媽買了好多張唱片———我都想帶到學校來的······”
“對了我記得好多動畫片的結尾,滾動的字幕好像名字都是E.T,就是她沒錯吧?!”
“老天,我等會兒能不能跟她握個手,那可是天使吻過的嗓子啊———早知道我就把黑膠唱片帶過來了———說不定她會願意在那上面簽名?”
“赫奇帕奇應該都很親和吧,我想跟她多說幾句話,她的聲音真的好好聽啊!而且,從沒有人告訴我,會唱歌的人長得也那麼好看······”
大概今晚過後,整個霍格沃茨都會記住那抹明媚的鵝黃。
詹姆有點想混進那幫一年級的隊伍,簽名倒不是最重要,握手和說話之類的接觸越多越好。
那盞水晶玫瑰不負衆望地被落在那兒,還是‘野獸王子’捧着它,遞交給埃拉納。
反倒是符合童話劇情了,埃拉納輕笑着拎起裙擺,屈膝行了個相當規範的禮節。
兩位姑娘沒忍住笑出了聲,相攜着走入最右側長桌。餓了一整晚,她們終于可以用餐了。
當埃拉納分切着小羊排時,耳邊傳來陣善意的調侃,“還好嗎?我的小公主———看來你已經對這種隆重的演出服,接受良好了?”
“這已經是我跟我媽媽據理力争後的結果了,”大小不一的肉塊被插起,埃拉納用叉子指着她,
“不然我就要穿着紅黃藍三色裙子,把頭發染成黑的,還得捧着紅蘋果唱一晚上。”
“玫瑰比蘋果還是好上不少?至少不會做實赫奇帕奇都是飯桶的傳聞······”埃拉納抱怨的話還沒說完,就感覺裙擺被人扯了扯。
她看向被壁爐烤得臉色漲紅的姑娘,認出她是今年第一個參加分院儀式的小巫師,“是有什麼不方便拿的食物嗎?還是有什麼缺了不夠的?”
“我吃飽了!特别飽!”拉西亞·阿諾特看到漂亮學姐唇邊揚起的笑,再次不假思索地說了句,“我是你的偶像———我能給你簽個名嗎?”
“好的,小偶像,沒問題。”埃拉納是真的被逗笑了,清亮迷人的聲線顫了顫,卻絲毫沒破壞與生俱來的美感。
埃拉納努力斂着笑,接過她遞來的羽毛筆,在一本封面畫着向日葵的本子扉頁簽了名。
但願她不會把它作為魔藥學筆記,埃拉納握上那隻微微發顫的手,“要擁抱下嗎?小偶像?”
拉西亞·阿諾特埋進漂亮學姐懷裡,自以為隐蔽地吸了口氣。
她從沒在任何地方聞見過這種香味,像清晨沾有露水的花朵,正午暖風拂過臉龐的安穩,夜晚倦鳥送來的幽遠餘香。
小姑娘更堅定了學姐才不是被天使吻過的嗓音呢!她就是墜入凡間的天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