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拉納迎着那隻試探地伸向自己的手,比幽靈更真實的記憶影像終究隻是美好的假象。又一次被殘忍的現實擊潰,綠色杏眼裡的水漬快要決堤,
“嗯,勉強帶上盧平吧。雖然我還是對他有意見,我永遠忘不了他準備抛下你們母子的懦夫行為——但沒辦法,誰叫你喜歡他呢?”
觸目驚心的肚腹随着抽泣聲顫抖着,她卻隻能用單薄的詞彙安撫瑞琪兒,無往不勝的利嘴第一次感覺到了語言的匮乏。
“你現在可是重點保護對象,不能總是哭哭啼啼的,對身體不好——小家夥懂事點兒,别讓你媽媽那麼辛苦。”
見到逐漸收聲、隻是盯緊了自己的瑞琪兒,她稍稍松了口氣,“不過我還是更喜歡女孩,如果她能來赫奇帕奇就最好了。”
她見到了闊别已久的格利歇爾達,素面朝天的女人還是那麼不懂得照顧自己,看她身上的衣物就知道是偷跑出來的。
要是從前,她肯定用魔杖對準諾特,給他個深刻的教訓。可現在,她隻能無力的囑咐道:“如果他敢欺負你,一定要來告訴大夥!别一個人傻乎乎的扛着,記住嗎?”
樂此不疲拾掇零件的小鷹也舍得出來了,顯然她的吸引力遠比那些冷硬的東西重要,“總跟家裡悶着搞研究,我怕你都快忘記我們的臉了!”
“怎麼會呢?”
潘多拉·洛夫古德以為自己能控制住翻騰的澀意,她不希望她們用眼淚送她,潘多拉知道。
可脫口的否認,還是不可避免地帶上了顫抖。
“不用怕麻煩,大家集思廣益嘛,說不定能更快解決啊——就像之前我們每次練習,你一句我一句的,總能碰撞些火花出來。”
“尤其是改良咒語,身邊沒人看着你可不行。”
埃拉納還記得那個隻存在于超然脫俗的小姑娘,記憶裡的早逝的母親。
如今一切太平了,就更不需要多出一個看得見夜骐的女孩了。
無論多艱難的局面都能灑脫應對的女人,在看到熟悉的瞳仁時,也紅了眼眶,“撇下我們,自己一個人當英雄,埃拉納你可真——”
“多想再跟你騎一次馬啊,”
沒有唇槍舌戰,她們早就不隻是朋友,更是可以把性命交托的戰友、親人,也就不需要那些口不對心的言論。
“如果那位女士還是帶着孩子等在那兒,勸勸她放下吧。她應該有屬于自己的美好未來。别為了不值得的男人,毀了自己和孩子。”
利諾比利迅速蹭了下眼角,聲音滞澀沉悶,完全不如以往的铿锵,“你什麼時候也喜歡發号施令了?要做你自己去做。”
回應她的是清麗面容唇邊有些無奈的笑意,她沒有哪一刻覺得埃拉納這麼可惡過。
鏡片早就被主人取下擦拭過數遍,卻還是有霧氣附着在上面,特琳薩都唾棄自己,“現在你是主編了,就算再不喜歡跟那些食言而肥的人打交道,也盡量去學着做——”
“如果那個麗塔斯基特再寫編排人的事,不用顧忌什麼,正面怼回去,哪怕浪費半幅版面也沒關系!”
她轉了轉手腕,示意頻繁點頭的姑娘将注意力放到那兩根曲起的手指上,“别忘了,她的把柄還握在我們手裡呢!”
赤金色的暮雲朵朵流動,那輪殷紅的夕陽輕撫了倦鳥的羽翅,昏黃沉醉的餘晖裡,風是那樣的溫暖而神聖。
“我很有耐心的,你們要是着急過來,我才會不高興。”
琥珀酒般甘醇濃郁的眼睛,一一掃過所愛的面龐,“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