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徹底看不見之前的那片冰面,莉莉都還在納悶,怎麼看那裡都不像是能藏着人的樣子。
如果不是親眼看見那兩個搗亂分子的話。
“艾拉,你是怎麼發現他們的?”莉莉看向正把露出的貝母手柄,收回側兜的埃拉納。
“如果是幻身咒,通常抵擋不了反咒,除非是魔力更強大的巫師。但教授們也不可能會對着咱們惡作劇——”
“那就隻能是可以抵抗住咒語的隐形衣了。”
埃拉納捏着一小瓶日光蘭根,放在眼前轉動了好一會兒,也看不出個名堂,擱回了身旁西弗勒斯提着的那隻銅制坩埚裡。
“隐形衣?”
“用隐形獸的毛編織成的鬥篷,或者被施加了幻身咒的普通鬥篷。”
西弗勒斯從陳舊的布袋裡取出錢币,大多是銀色和古銅色的。
他也沒管店主臉上快垮掉的笑意,拎上那支新坩埚,就轉身離開了店鋪。
時間又好像倒回沒接到錄取信的時候,莉莉追問道,“那這裡能買到嗎?我沒看到哪家店有賣——”
“隻有翻倒巷的博金博克有幾條成品。一般的魔藥店不會出售神奇動物的毛發,隻可能是跟非凡藥劑師協會打過交道的古老家族……”
黑發男孩緊抿着唇,眉頭緊擰。
那兩個被家裡慣壞的蠢貨,得到這種東西當然不可能用來做研究。
他們隻會兜頭套在自己笨重的腦袋上,讓自己在學校的日子過的不那麼無聊。
幽黑的瞳仁裡翻滾着怒氣,剛準備洩憤似的瞥一眼遠處的冰面,就看見埃拉納若有所思的神色。
想了想她剛才拉拽的動作,她是真的摸到了那片看不見的布料。
西弗勒斯又補上一句,“翻倒巷裡魚龍混雜,不是我們能去的地方。”
看到蜜棕色頭頂正輕晃着跟莉莉分享糖果,西弗勒斯也不知道她聽進去沒有。
“要嘗一顆嗎?西弗勒斯?”
埃拉納注意到了他的視線,手上撥動糖塊的動作沒停,挑了顆其貌不揚的牛奶軟糖遞向他。
唇邊那些藍鈴花色的泡泡,還在調皮的往外冒。
她見他兩隻手都被占用了,根本騰不出空來接,本來想放進銅制坩埚裡的。
但萬一跟那些魔藥材料混在一起,等他想起來清點時,到那會兒再吃出什麼問題來就不好了。
埃拉納索性又朝前伸了伸,那顆奶白色的糖果,湊近了有些起皮的嘴唇。
恰到好處的高度,隻要男生稍稍低下頭就能吃到。
但西弗勒斯顯然不準備配合,他從來都不喜歡這些會糊住嗓子的糖。
他擺了下頭,擰着眉剛要說什麼,就感覺嘴裡被塞進來塊軟乎乎的東西。
那顆牛奶軟糖,剛好趁西弗勒斯啟唇的間隙被推了進去,緊接着利落的撤掉糖紙。
而這一套行雲流水般的動作做下來,女孩甚至都沒轉過頭。
她跟莉莉都被接連試圖‘征服’冰面的人,吸引走了視線。
他們摔倒的姿勢千奇百怪:
相當順滑的雙膝跪地、用手支撐着,卻沒還是能完全起身的;
端莊的滑坐在冰面上,倚靠着‘空氣’的;
默契的、同時栽倒的兩個男生,選擇的應對方法也詭異的一緻——幹脆一動不動的躺倒在地上。
反正就算站起來也還是會摔。
不止是她跟莉莉,每個準備回城堡的學生都不由自主的停下腳步,觀看這場‘表演’。
其實沒必要非得踏過這一小片冰面,那道混淆咒早就失效了,他們完全可以繞過去,走旁邊被踩出腳印的雪地。
正當埃拉納握着貝母手柄,想要解除魔咒,卻聽見一道渾厚的聲音傳來:“别靠近那兒——你們幾個!”
手裡還拎着一隻掏空的南瓜的海格,朝這邊走來。
不得不說他的體型确實很唬人,魁梧的骨架,加上與那頭蓬亂毛發連在一起的胡子——讓不少準備下場征服冰面的學生,咽了下口水。
海格把那顆打算交給弗立維教授的南瓜,擱在冰面上,接着拿着柄跟本人反差感極大的粉色雨傘揮了下。
還帶着橙紅色紋理的告示牌,就那麼直挺挺地插入冰面。
被砸出來的冰洞邊緣,已經開始向周圍蔓延開一道道細小裂縫。
這無疑是相當冒險的舉動,他被學校開除時,連帶着魔杖也叫人折斷,是公知的。
但在某些緊要關頭,他總會忽略這一點。
如果冰面開裂了,這些個好動的小毛毛肯定要一頭栽下去,那可就趕不及喝上晚宴裡的南瓜濃湯了。
還得三天兩頭往醫療翼跑。
好在這都是霍格沃茨的學生,也沒有哪個好事的人會撕開傘面,檢查裡面到底是什麼東西。
跪姿相當端莊的追球手山姆·菲爾德,顫顫巍巍地扶着守林人的小臂站起時,小腿還在打哆嗦。
在接連送走了幾個被冰面‘困’住的男生,最後一個倒地不起的四年級,也捂着後腰離開了。
這場滑稽的鬧劇總算告一段落,有海格在旁邊看守,也就沒人打算再嘗試征服冰面了。
毫無征兆碎掉的藍鈴花泡泡,跟海格揮手驅趕學生們的聲音融在了一起,清脆與粗粝倒是意外的和諧。
兩位姑娘這才收回視線,感受到指腹那層糖紙,埃拉納總算想起詢問西弗勒斯的意見。
“覺得怎麼樣?西弗勒斯?”
埃拉納沒發現他的臉頰哪裡有凸起,懷疑他已經咽下去了。
嘴裡全被黏糊糊的奶糖膩住的男生,聽到罪魁禍首還在點評,“我還是覺得梨子硬糖更好,沒那麼甜膩,想試試嗎?我買了不少,可以勻給你一點兒——”
“不過不能太多,還要分給瑞琪兒她們……”
“特納小姐還是自己留着吧,”西弗勒斯像是吞咽下去什麼毒藥似的,舌根處隐隐的還會返上來奶香味。
“比起我,你們樂隊的成員們更需要這些,畢竟,過不了多久就該要大顯身手了,不是嗎?”
腸胃連通腦子的家夥們,永遠熱衷這些,就連赫奇帕奇難得的聰明人也避免不了。
那雙濃郁的琥珀酒眨了眨,也沒勉強,“那好吧,反正我們總會再來的,等到時候再買——”
埃拉納将鍊條包重新挎上肩膀,“你不用覺得不好意思,西弗勒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