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淺懶得打字,發語音過去:“你誰啊?”
對方突然發語音過來,徐淺暈乎地接通了。
“徐淺,是這棟大廈嗎?”
哦,原來是靳高衍。這個人還好意思聯系他,徐淺此時燒得有些糊塗了,兩片滾燙的唇蠕動着:“水、水,我想喝水。”
“你在哪?”
“平價賓館。”
手機握不住,滑落在耳邊,他整個人難受極了,想求人幫忙,又想算了吧,忍忍就過去了。其實以前生病時他就一招,硬撐着,反正都撐過來了。
嗓子冒煙似的,他太渴了,哪怕肩膀傷口處痛得撕裂,也撐着坐起身,失望的是,房裡并沒有瓶裝純淨水。徐淺下床後走到狹窄的浴室,不到兩平方米,花灑旁是一個馬桶,馬桶旁是簡陋的洗漱台,他擰開水龍頭,清涼的水滑過皮膚,驅散一點兒熱度,他顧不上什麼,用左手捧起冷水便往嘴裡撲。
擡頭凝視鏡子中狼狽的自己,臉紅得仿佛醉酒,眼神迷蒙缺乏聚焦,腦袋此時仍舊暈暈乎乎的。繼續去睡吧,睡一覺就好了。他以前當網吧管理員時,有一年春節同事都回老家了,他為了雙倍工資,一個人連續值了七天七夜的班,假期結束就病倒了,在出租屋随意吃了幾粒藥便昏天暗地地睡去。
此時已是淩晨兩點,萬籁俱寂。徐淺努力閉着眼睛入睡,呼出的全是熱氣。他解開襯衫,傷口不知道如何了,懶得去看。
咚咚咚——
有人敲門?徐淺漆黑的眼珠朝門的方向動了動,身體似乎被粘在床上了,動不了,絲毫沒有力氣。
當房間門被打開時,徐淺又見到了靳高衍,這人真是陰魂不散,為什麼總能看到他?碰到這些所謂頂級Alpha,他就沒什麼好事發生。
他被打橫抱了起來,頭垂落在靳高衍的胸口,靳高衍的沉香信息素包圍了他。徐淺嗅出這信息素與此前的疏離和戒備不同,夾雜着一絲絲撫慰,好像音樂療法中的美妙音樂輕撫煩躁,他是聽說過頂級Alpha有這樣的本領。
抱着他的男人沒說一句話,走過昏暗狹窄的過道,出旅店後把他放進一輛豪車的副駕駛位,傾身替他系好安全帶後發動引擎。
車窗外的霓虹不時從眼底閃過,徐淺腦袋一片空白,此刻他連思考的力氣也沒有了,眼神空洞地凝望着窗外的夜景,有如身在霧中。
他又來到了醫院,一位有些年紀的醫生問診,輕輕拆掉血染的紗布檢查後說,傷口感染了,幸虧來得及時。
徐淺似一尊木偶,醫生說什麼他也不記得了。被抱到病床上,敷藥、檢查、包紮……好累,想睡。
他翌日中午才醒來,病室裡早已沒有靳高衍的身影。徐淺的精力恢複了些,擰着眉細細回想昨晚發生的一切,好像做了一個噩夢。唯一真實的是,自己又活過來了。
這病室實在奢侈,獨立病床,真皮沙發、實木茶幾、液晶電視、花籃水果擺件一樣不少,床邊叫不出名字的醫療設備十分先進。他在輸液,手背别着針管。
徐淺第一時間給外婆電話,他問外婆有沒有搬住處?外婆反問他為什麼要搬家?在老家村裡住得舒坦呢,說完又開始唠嗑,昨天在地裡掰了不少新鮮玉米,要不要給他寄一些。
徐淺佯裝愉快地與外婆聊了會兒,心裡總是不放心,思緒也飄忽不定,得快點兒安置好外婆才是。
“阿淺,你爸說要來看我。”外婆開心地說。
徐淺心裡咯噔一下,果然!他咬着牙憤然道,“外婆,您别聽他的。”
“唉,他到底是你爸,這麼多年好不容易團聚了,咱就……。”
徐淺打斷了外婆的話,以自己要上課為理由。他與徐強已斷絕關系,從此以後他的親人隻有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