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徐淺醒來時,身側空空落落的被子裡毫無溫度,靳高衍不知何時已離開。在奢華的房間裡他恍惚地呆愣半晌,才憶起昨夜種種。
他被靳高衍摟抱在懷入睡,四肢蜷縮着不敢伸展開,心跳如擂鼓,睡意全無,他不知靳高衍是否發現他的窘迫,肯定有的,他是S級Alpha,觸感比常人靈敏許多倍。想到這裡徐淺臉頰飄起兩團紅雲,抓住被子蒙住臉。
雖然那男人離開了,被套和枕上仍殘留着沉木信息素,深幽的香氣缭繞,徐淺發燙的臉頰觸到絲滑被套,越發地泛紅。哎,怎麼和他睡到一張床上了,雖然什麼也沒做。
在想什麼呢?徐淺想敲自己腦袋,難道想發生點什麼!
徐淺陡然掀開被子,起床就不會再胡思亂想。
身體仍感虛乏,許是太久未活動,骨頭關節如機器人般僵硬,他瞥見床頭櫃放着一隻知名品牌的新手機和一張未拆封的電話卡,想着靳高衍大概是留給他用的,便毫不猶豫拿起手機,搗鼓一會兒,裝好電話卡開機。
他急切地登錄社交賬号,靳高衍昨晚說他躺了十天,加之被拘禁在金屬禁閉室的時間,他失蹤将近半個月。
輸入密碼,點擊登錄後,一列紅點跳出屏幕,多是群發消息,他點開周子路的留言:“淺哥,你到底在哪?見信息速回複。”時間是六天前。
宋南清也給他留言,問他忙什麼呢?有空去撸串嗎?信息是十天前發的。
再就是關系平淡的兩位同學問他專業方面的事,大概十多天前發送。
徐淺回複他們後,放下手機,安靜地仰靠在床頭,他朋友鮮少,大學中途退學再重新返校園,年紀比同學大兩歲,又整日沉浸在專業學習裡,無人注意他,哪怕失蹤十餘天。他拿手機搜索,也沒見着有關他的尋人信息。
他向來都是一個被世界遺忘的人,像他這樣毫不起眼的普通人,哪怕真消失了,也不過如一粒灰塵被拂去那般輕若無痕。
手機鈴音打破房間的寂靜,是個陌生來電,号碼連續五個9,徐淺遲疑片刻,接通了。
“醒了?”
“嗯。”徐淺輕柔地應聲,他知道是靳高衍。
“一會兒李姨送午飯上樓。”靳高衍說。
“嗯,謝謝。那個——”徐淺頓了頓,“靳總,我離校十多天了,今天想回學校。”
“你暫時還不能回。”
“為什麼啊?”
“等我回去再說。”靳高衍挂斷電話。
手臂垂落,徐淺腦袋裡一連串問号。
他迅速下床,洗漱間已備好新牙刷、漱口杯和毛巾,浴室比他曾經租的出租屋還大。柔和壁燈下,鑲銀邊梳妝鏡中映出一張膚色卡白清癯的臉,兩頰凹陷,顴骨格外地突出,徐淺很瘦,一米七七的個子才一百三十斤,看到鏡子中的臉,他仿佛不認識自己似的盯了好一陣子,那張臉瘦到快脫形。
快速洗漱完,他走出洗漱間剛打算換件衣衫,門鈴響起,隻好将睡衣領最高處的扣子扣好,走到門邊。
從李姨手中接過托盤時,徐淺不敢擡眼,小聲道謝,沒讓李姨進房,迅速合上門。
他雙手端着沉重的托盤心不在焉,哎,與靳高衍同住整宿,到中午還衣衫不整的模樣,别人肯定會亂想啊!超級尴尬,他好抓狂,他們根本什麼也沒發生啊!而且連戀愛關系都沒有!自己也不是輕浮的人,哎。
還是盡快返校吧。
徐淺放下托盤,撥通外婆電話,這麼久沒聯系外婆,不知道她老人家近況。外婆聲音爽朗地喊了他一聲淺淺,聽起來身體和精神狀态良好,又開始抱怨他怎麼老長時間沒聯系,絮絮叨叨地說這段時間住進一家條件特别好的養老院,依山傍水,早上下午有護理員帶領大家健身,還有曲藝社、書法社等等老年人活動社團,問徐淺養老院一個月要多少錢,他哪來的錢。
徐淺讓外婆别擔心,他接了兼職,叫外婆安心住着。這肯定是靳高衍的安排,他答應過他。
他隻字未提徐強,外婆對這個不争氣的兒子既愛又恨,倘若提及此人,外婆自然又問他在哪裡,什麼時候一家人聚聚雲雲。徐淺索性不談。
周子路回信息了:“淺哥你終于吱聲啦!你爸不是說你生病請長假出國治療了嗎?我還覺得怪異,你怎麼一直不回我信息呀。”
徐淺一口氣堵在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