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造者當然沒有直接回答江雪的問題。

但她的沉默在江雪眼裡卻跟回答了也沒什麼區别。有時候，不拒絕就是答應。沒關系的，一步一步來好了，我都等了那麼久了，還怕這點時間嗎？江雪暗暗想。

隻要我這裡還有她想要的東西，難道還會怕她不來嗎？江雪知道自己現在要做的就是持之以恒地讓創造者更加更加沉迷李那河的愛意之中。

哼哼，沒想到啊。江雪唇邊泛起一絲冰冷的譏诮，說不定我也可以把創造者改造成第二個白玄珠呢。有趣，真有趣啊。

江雪往後倒，整個人陷進按摩沙發的椅背裡，此刻她難得地全盤放松下來。但腦子還在極速地轉動，思考着要怎麼讓創造者更進一步地沉迷上瘾呢？

可惜李那河的愛意不可能再暴漲了，以後說不定還會随着時間衰減。唉，江雪歎氣。如果能把他的愛意濃縮……

此時電話突然響起，江雪的身體沒有動彈，而是用光腦自動連接手機。

“哦，是淑華歐尼啊，今天怎麼有空聯系我，都好久沒有聽到你的消息了。”

金淑華先是笑着和她寒暄了幾句，然後才沉凝着聲音道：“寒星啊，我們不能再等了，那些家夥最近半年來越發地變本加厲了。”

在成功進入虛拟世界的黑暗利益網後，她們幾乎每天都要面對沒有止盡沒有下限的針對女性的各種x侵害。

看着隻是正常生活的她們，卻在無知無覺之中就變成了這些網絡怪物們的變态消遣。她和她的同伴們幾乎每一天都在承受着巨大的心理煎熬。

毫不誇張地說，她們這個純女性小組一共五個人，每一個都正遭受着心理危機。尤其是一個成員在那些海量視頻裡發現了自己熟悉的人時，她徹底崩潰了。

她們幾乎是一邊看着心理醫生，一邊默默咬着牙進行調查取證。有的時候，她們自己也會疑惑，自己為什麼要這麼拼命。值得嗎？有誰會感激她們嗎？她們不知道，或許真相大白的那天就是她們銷聲匿迹的時候。

“決定什麼時候公開？”江雪問。

“三天後。”金淑華緩緩說出這個她們改了又改的時間點。

“好，我會讓我的朋友幫忙的。”江雪故意說着模棱兩可的話，試圖讓對話裡的金淑華安心一些。“另外公開後你們所有人都先去國外待一段時間吧。金錢方面，我可以支援。”

金淑華一點也不驚訝江雪的支持态度，卻對她的後半句話産生了微妙的反應。“你也覺得這件事會公開後的後續會嚴重到影響我們在國内的生活？即便隐姓埋名都不行？”

江雪光是想到她們那個名單上的人名就知道這件事絕對沒有善了的可能。而她們這幾個掀開黑洞蓋子的人又怎麼可能被輕輕饒過呢。第一個指出房間裡存在大象的人，是有罪的。

“出國吧！”江雪再一次提議，“公開以後的事情我會讓朋友來處理。再說了，就算你們去了國外，也一樣可以關注事态發展，如果情況不嚴重，你們再回來也一樣。”江雪隻能這麼安慰她。

金淑華鼓起的勇氣洩掉了一些，她想起她父親勸她放棄的那些話來。

“你以為你是誰？你又有什麼了不起的靠山可以依靠？”

“這件事交給我，你們幾個都别管了。”

“警察真的會管嗎？”金淑華質問她從小尊敬的父親。當初的娛樂圈筆記本事件，還有李仁淑的自殺，現在還有哪怕一點聲音嗎？又有誰會記得那些掩蓋在黑暗裡的弱者。

弱者，就該被欺淩和踐踏嗎？

金淑華想不通。她們從來沒想過當英雄。英雄，這個詞實在太沉重了，根本就不是普通人能勝任的。即便強者都未必能夠全身而退，更何況她們這些雞蛋呢。

金淑華不想再回想父親的沉默不語，她低下頭：“好吧。”

掐斷電話，江雪朝着對面正在擺弄照相機的李那河招招手。李那河乖乖湊到她跟前。

“為什麼這個表情？”她的眼睛從他覆蓋了右眼的黑色眼罩上劃過。他的眼睛恢複情況比她預想得要慢。

“照片拍的太爛了。”李那河懊惱地從淩亂的照片裡擡起頭看了一眼江雪。卻立刻轉過頭去，他像被江雪攝人的美貌控制住了一樣，不自覺地收斂了壞情緒。

“沒關系，等過段時間你的眼睛好了，就又可以拍好看的照片了。”江雪輕輕撫上他的黑色眼罩保證道。

被這雙溫冰的眸子溫柔地注視着，此刻李那河覺得就算他的眼睛再也好不了似乎也沒什麼關系。

或許，這就是他美夢成真的代價。這麼想着，他喃喃自語道：“不好也沒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