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蘭星笑了笑,“這些日子我也想太後娘娘了。”
她今日穿的清雅,上身是淺藍色短衫,外面罩着同色短袖褙子,一道煙藍色下裙,如出水芙蓉般,倒是顯氣色,俏生生的往哪裡一站,便能看出來傷病好了不少。
宮牆垂下的影子将長長的宮道遮住。
箐枝就跟在她身後兩步遠,燕蘭星的眼睛落到地面的青石闆上,不由得想起一些事來。
今年是宣佑三十五年。
宣佑三十六年一月,她跟陸玄瑜成了婚,婚後三月太後娘娘因病去世。
燕蘭星腳步頓了一下,那時她連太後最後一面也沒見到。
再到宣佑三十七年皇帝駕崩,新帝登基。
好像……燕蘭星總覺得自己漏掉了什麼,到底是是什麼呢?
“郡主,熙華宮到了。”
燕蘭星沒想出來頭緒,隻好壓下心裡的疑慮,她擡頭一瞧,便看到太後娘娘站在那顆梧桐樹下看着她笑。
三年了,再次見到太後娘娘活生生的站在她面前,燕蘭星不由得鼻子一酸。
“太後娘娘!”
燕蘭星跑上台階,淺藍色衣袖往後一飄,她站在太後面前,眼眶一紅。
上一世她成婚時,太後給她準備了好些嫁妝,還專門派人給她撐腰,仔細想來她前半輩子沒受過什麼罪。
父母寵愛,家庭美滿,可自從她嫁給陸玄瑜後,一切都不一樣了。
太後摸了摸她的腦袋,“怎麼要哭了,你這孩子向來心大,怎麼委屈成這個樣了?說說,是不是陸家小子又欺負你了。”
之前燕蘭星來,她恨不得将宮外發生的大大小小的事都講給太後聽。
彼時少女懷春,有意識無意識,說的最多就是陸玄瑜。
還好,燕蘭星瞧瞧松了口氣,太後還不知道陸玄瑜當街要娶宋琬青的事。
應是隻知道自己落崖了,但落崖的緣由應被人糊弄過去了,太後年事已高受不得氣,這些事不知道最好。
燕蘭星搖了搖頭,走到太後身旁,攙住她的袖子,“是見到太後娘娘太開心了。”
太後笑了笑,“你這小丫頭,就你嘴甜。身子可好些了?怎麼就摔傷了?”
原來隻是摔傷,還好,若是太後知道她落崖免不得心裡焦灼。
“好多了,您看!”
燕蘭星轉了一圈,一點也沒有問題,藍色裙擺随着她的動作蕩開,像是一朵盛開的藍色芍藥,清淡的少女氣撲面而來。
太後已到耳順之年,她頭上生出來些許銀發,身上氣度雍容華貴但又不會讓人有壓迫感,燕蘭星忍不住想要親近。
“好,那就好!我許久不出去了,走,去禦花園裡瞧瞧。”
“嗯。”
燕蘭星扶着太後在前邊,從後面看過去,倒真像是普通祖孫。
禦花園裡的花開的正豔,清新淡雅的花香順着微風飄過來倒也惬意,濃烈的陽光落到樹上,又在樹葉間隙落下斑點星光。
有風起,倒也不至于燥熱,四面有水,那就更涼爽了。
燕蘭星攙着太後走了半圈,在涼亭歇下,石桌上擺了些瓜果,燕蘭星拿了個石榴一點點的剝。
旁邊的宮人要搭手,但燕蘭星卻是擺擺手不在意。
如同紅色水晶般的石榴肉,顆顆晶瑩剔透,燕蘭星仔細剝了放到一旁玉盞裡,“我記得您最喜歡聞石榴的味道了。”
太後眼裡含笑地看了她一眼,“你倒是有心。”
退婚的話就挂在嘴邊,但是燕蘭星卻怎麼也說不出口,若說自己要退婚,太後肯定要問個緣由。
若是自己随意編一個,騙得了别人,卻騙不了太後,太後娘娘心思通透,仔細一想便能想明白這裡面的門道。
她不想讓太後替自己操心。
到底要怎麼說呢?
話在自己嘴邊來來回回滾了三遍,燕蘭星還是沒能說出口。
太後瞧着她的表情,有些好笑,“燕丫頭,說說到底有什麼事?”
“嗯?”
燕蘭星一驚,她這還什麼都沒說呢?
“你這丫頭有什麼心思都寫在臉上了,說說,有什麼我能幫得上的。”
自己有這麼明顯?
燕蘭星抿了抿嘴,打定了注意,“太後娘娘,我想跟……”
“喂!快給我抓住它!”一道嬌縱的聲音傳過來,打斷了燕蘭星的話。
還不帶她有所反應,一道白色的影子直直的向着她撲過來。
燕蘭星下意識伸手一接,手抓着兩道長長的耳朵,跟手裡的東西來了個大眼瞪小眼。
“啊啊啊!燕蘭星,你放開我的兔子!”
燕蘭星擡眼望去,瞧見一抹鵝黃色倩影,她就說聲音怎麼這麼讨厭,原來是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