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沈二姑娘為何要陷害您啊。”
“誰知道呢。”
燕蘭星伸出手,啪嗒一滴水落到了掌心,緊接着又是一滴,像是接住了斷了線的珠子,雨下的更大了。
她猛然回神,剛剛從茶樓後面出來,又拐到陳家巷了,燕蘭星果斷準身,拉着箐枝向街另一頭跑去,她記得有一個廢棄道觀。
當年這條街死的人死的人太多,那道館是用來鎮邪祟的。
幸好離的不遠,主仆二人身上的外衣淋的有些濕。
“姑娘,看這雨來的急,不知道何時能停。”
燕蘭星看了看天色,“這雨來的急,但是下不久的。”
箐枝在桌下拿了兩個幹淨蒲團,燕蘭星轉着手裡的镯子暗暗思索。
素蘭失蹤了,沈蓉很快就能反應過來是自己将人帶走了,那她散布這些東西是要做什麼呢?
僅僅是為了黑她的名聲,還是要激化她跟陸玄瑜之間的矛盾?
燕蘭星揉了揉腦袋,她總覺得沒這麼簡單。
正待她往深處想的時候,忽然鼻尖聞到了一股血腥味,緊接着箐枝尖叫一聲,手裡收集到的柴火掉了一地。
“啊!姑娘!有有有……”
燕蘭星趕緊過去,箐枝回神吓的哆哆嗦嗦的擋在燕蘭星面前,“姑娘,有……有死人!”
傻姑娘,擋又擋不全,燕蘭星比箐枝高,她歪了歪頭,看着地上的那具‘屍體’
那人臉上都是血迹,穿着一身玄衣,裡襯是豔紅色布料,腕上帶着護腕,腹部中了很重的刀傷,從那急促的呼吸來看,怕是要燒死了。
“不是屍體。”
燕蘭星看了一眼,她蹲下身子摸了下那人的額頭,“差不多了。”
“啊,差不多什麼?”
“差不多快燒成傻子了。”
“那……那姑娘,咱,咱還救嗎?”箐枝猶猶豫豫的看着底下血乎乎的那人,還是覺得有些害怕。
燕蘭星收回手,“陌生人不能随意救,誰知道是不是來曆不明的人,萬一連累了家裡怎麼辦?”
“對對對,”箐枝點頭如搗蒜。
燕蘭星正要起身,突然那人伸手一下子抓住了眼燕蘭星的手腕,“救……我。”
她甩了兩下手,沒甩開,“你是什麼人?”
那人聲音微弱,他嘴唇動了動,卻沒怎麼出聲。
燕蘭星站起身,就要離開,突然眼角的餘光看到一樣東西,那時一個狼牙手串。
匈奴人會将殺的第一個兇獸的牙齒拔下來,彰顯自己的英勇。
而在邊疆的将士,在殺掉他們之後,會摘了他們的獸牙當做自己的戰利品,這是他們在戰場上奪得的榮譽。
這個被血糊的看不清面目的人是個兵。
但出現在這裡,不知道是不是逃來的。
兩個念頭在燕蘭星腦海裡打架,最後她還是撿起來自己那點微弱的慈悲心。
裴少微醒來的隻聞到了濃濃的藥味,身上乏力,他睜開眼睛看着頭頂上素色的床簾發呆,然後他想到什麼就要起身。
突然腹部一痛他又摔了回去。
真是痛啊!
那些人還真是想要他的命,他摸了摸腦袋,還是有些昏沉,但是比他之前好太多了。
差點就完蛋了,裴少微忍着痛,站起身,将一旁搭着的外衣穿上,視線落到一旁的銅鏡上,眼角抽了抽。
鼻青臉腫的,像個惡鬼。
看樣子是有人救了他,大恩不言謝,他待在這裡也是個拖累,不如給些銀兩。
他将手伸到内兜裡,然後又凝住了,内兜空空如也,早在他不知道什麼時候打鬥的時候掉了。
還不待他想什麼,突然門口進來個端藥的丫頭,瞧見他後大喊一聲,“啊,他醒了!”
裴少微被這道聲音喊的一僵,那丫頭将藥哐當一放,然後快速出了屋子,關門,插上一氣呵成。
等箐枝帶着人再進來的時候,就瞧見裴少微悠閑的靠在小塌上将碗裡的藥都喝盡了。
門口又幾個小厮壯膽,箐枝的膽子又大了些,她站在門口,“你到底是什麼人?哪裡冒出來的,又得罪了什麼人?”
藥汁的苦味在嘴裡漫開,裴少微皺了下眉,懷念起之前兜裡的蜜餞了。
箐枝有些害怕,“問……問你話呢!”
她見的人不少,隻不過眼前的人她看着有些發怵,雖然這人是笑着的,但總覺得這人身上藏着殺氣。
“無名小卒,接點江湖上的活來養活自己。”
箐枝狐疑的目光看着他,良久後開口,“你騙人!”
裴少微挑了下眉毛,他身上不舒服,便懶懶的靠在塌上,“沒騙人,要不喊你家管事的人來,我身上沒帶銀子,作為回報,幫忙殺個仇敵怎麼樣。”
箐枝呆住了,箐枝退出去了。
然後裴少微被關起來了。
藥香氣順着窗縫繞了出去,草葉尖上的露水要掉不掉的挂在葉尖,燕蘭星拿着瓷勺攪了攪,漆黑的藥汁晃蕩一圈,屋裡的藥香氣更濃了。
“姑娘,您淋了雨,快些喝了吧。”說話的是個叫夏竹的小丫頭,都是後來母親撥給她的,隻不過她還沒認個臉熟。
燕蘭星閉上眼睛,一口氣給悶了,苦澀的味道一路從舌尖到肺腑,苦的她眉毛都皺起來了。
她趕緊拿了塊蜜餞放嘴裡,這才沖淡了幾分苦澀氣。
夏竹收拾了東西下去,燕蘭星看向剛回來的三月。
“繼續說。”
三月臉上有些凝重,“姑娘,素蘭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