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落地,全場俱靜。
趙葶心口一窒,失聲道:“你在說什麼!”
燕蘭星直起身子,“聖上,長公主說那兇器簪子是臣女的,說臣女是兇手,臣女剛剛不願擔上殺人兇手的罪名,故而以死來證清白,但現在聖上來了,聖上清廉大義,是世間最公正之人,還請聖上為臣女做主!”
燕蘭星說完,深深叩首。
箐枝緊跟着也是跪地不起。
淩帝看着跪在地上的人,眼裡神色冷凝,他擺了下手,“福甯,去。”
福甯公公得了令,拿起那錦布對着上面沾血的金簪細細的瞧,沉思了一會,又放下,思量再三道:
“聖上,這簪子是單葉纏枝牡丹,且簪子上沒有官印,确實不是皇家物,這是個仿品。”
趙葶指甲扣在椅背上,雍容華貴的臉上現了一抹猙獰,“怎麼可能?”
“想來不知道是誰蓄意陷害,挑撥我們之間的關系,求聖上明察,還臣女一個清白,也還沈蓉妹妹一個清白。”
燕蘭星說的真切動人,眼裡恰到好處的閃過一抹淚光。
淩帝垂着眼眸,眼裡的情緒讓人看不透,良久才道:“盛陽,委屈你了。”
又對謝慎之道:“慎之,務必細查,朕倒是要看看,誰敢在天子誣陷殺人。”
“是。”
謝慎之領命,下面的人動作迅速,還來了個仵作。
燕蘭星在下面眼觀鼻鼻觀心,他們注定要抓不到誣陷的人了,因為拿了簪子的不是旁人,正是躺在地上的那位。
她今日頭上的簪子本就是假的,沈蓉是在落水前拿了她的簪子。
但是殺了沈蓉的另有其人。
有些膽小的貴女已經昏了過去,被安排在偏房。
一切都井然有序,沒有人敢在聖上面前失态。
淩帝今年五十有四,身子也算硬朗,可再過一年,新帝就會上位,而老皇帝死于急症。
太後皇帝雙雙去世,宮廷内勢力大洗牌。
燕蘭星覺得可疑的很,會有這麼巧的事嗎?
院裡的搜索井然有序,趙葶終于反應過來,“燕蘭星,你說這簪子是假的,那真的簪子在哪裡?”
燕蘭星低下頭,“在給長公主的賀禮裡。”
“你撒謊!”趙葶眼睛盯着她,“你明明送禮的時候還帶着呢!”
燕蘭星臉上倒是十分委屈道:“是,臣女原本送長公主的是一塊上好的紅玉,可是後面在搬賀禮的時候碎了,于是我便拿了身上最有意義的東西,當做新的禮物。”
“但又因為是太後賜給蘭星的東西,蘭星也不敢輕易定奪,所以便差了貼身婢女三月拿了我的信物,去向太後請罪。”
三月上前一步行禮,“奴婢進宮去見太後,正好遇到聖上跟國公下棋,之後有人禀報沈三姑娘出事,所以便跟各位貴人過來了。”
趙葶現在哪裡還不明白,自己是被人算計了,燕蘭星不知道在裡面扮演了什麼角色,反正不是什麼良善之輩。
她長公主府真是栽了好大一個跟頭。
她氣的夠嗆,連帶着她給今日辦宴會的主角也多了幾分不喜。
過了一會,仵作檢查完了回來複命,“回陛下,沈三姑娘不是死于外傷,是死于砒霜中毒。”
中毒?趙葶臉色更加難看了。
不隻是她,在院裡的各位多多少少臉上都有些難看,誰不知道,天家最忌諱的除了巫蠱之物,就是用毒,這些腌臜的手段防不勝防,所以抓到人後果會更慘。
果然,淩帝眸中寒意逼人,面上滿是風雨欲來的怒意。
“徹查!”
“是!”
聖上說要徹查,那是邊邊角角哪裡都不會放過,很快,院子裡被地毯式的搜索了一遍。
禦前侍衛守在各處角落,燕蘭星眼眸一擡,遠處的的樹梢上空空蕩蕩,隻有葉片随風自然擺動。
雲層厚厚積攢一片,一如院裡衆人壓抑着的心境。
福甯公公站在院子裡看着,見搜了許久卻還沒有個結果,皺了皺眉頭,“聖上,這院裡搜不出來,可能不知被那賊人藏在哪去了,也有可能……”
淩帝揉了揉眉頭,覺得有幾分煩躁,“你盡管說!”
福甯公公腰彎的更低了,“奴才怕那賊人将毒藥藏在身上,常言最危險的地方就最安全,可這院裡都是貴人……”
淩帝的眼睛漆黑如墨,帶着絕對讓人臣服的壓迫感,“那就搜。”
之前已經搜過一次了,但是誰也不敢講這句話說出口,聖上金口玉言,不容置啄。
都是有頭有臉的貴女,不可能在大庭廣衆之下搜身,于是派了公主府裡最有權威的老嬷嬷站在屋内,貴女一個一個進去。
燕蘭星站在人群靠後,她倒是一點也不緊張,餘光裡她瞧見之前給她搜身的小丫鬟小心翼翼的在瞧她。
燕蘭星挑了下眉,眼睛直直的看過去,那小丫鬟哆嗦了一下,不敢亂看了。
老嬷嬷是府裡的老人,聖上就在外邊瞧着,這麼多雙眼睛盯着,她也不會出什麼幺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