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默,尴尬,他的裝模作樣懸在半空,猶顯得尴尬跟滑稽。
燕蘭星卻沒看那賬本,隻是交給葉氏,“阿娘,您看。”
葉氏歎息一聲,接過賬本,翻了兩頁,手掌壓在上邊。
“柳蒼,我念及舊時情分,從未多說過什麼,你将貪墨的銀子補上,我不會逼你的。”
柳蒼踉跄了兩步,心裡一陣發顫,他的好日子,他的銀票全沒了。
他不甘心。
“燕蘭鋪子當年隻是一個小小金鋪,是我一手撐起來的,您不能這麼做,您忘了嗎?當年這鋪子開起來也是一波三折,可全靠我們這些老家夥守着啊,您不能卸磨殺廬啊!。”
葉氏眼底微微有些動容。
燕蘭星在一旁沒什麼動作,這是她娘的人,她不會過于插手,
前世這柳蒼可是野心膨脹的想當主子,将女兒嫁給了一副将做妾,最後更是差點連累燕家。
這一世還沒開始,那就由葉氏來定奪。
秋娘在一旁咬了咬牙,似是下了很大的決心,“貴人,奴家還有事要說。”
“你且說。”
“夫人請看。”
秋娘手裡拿着個打了一半的簪子,她将那簪子舉起,“我告發柳蒼,不全是因為她苛待下人,而是他在敗壞侯府名聲。”
葉氏身後的周嬷嬷眉眼如炬,上前接過來,細細看了會,怒聲道:“大膽,竟然幹出這種事來!”
那半成型的簪子裡是金銅色,僅僅外邊裹了層金皮,他竟然敢這般大膽,敢偷天換柱以次充好。
若是讓侯爺的對家拿到把柄,告到大理寺那裡去,僅這個欺瞞造假就能讓燕家栽個大跟頭。
事關全府聲譽,葉氏一下子就怒了,“來人,捉了這人先送去去報官,然後細查這件事到底多久了。”
柳蒼徹底傻眼了,他就是這樣才貪了這麼多銀兩,可這件事她是怎麼知道的?
一瞬間他覺得天塌地陷,完了,什麼都沒了。
他還欲在求情,可是葉氏已經對他徹底失望。
柳蒼就這樣被人拖了下去,葉氏揉了揉腦袋,“歲歲,你是怎麼發現的?”
“他交上來的賬本有問題,那麼好的地段,每年才有三萬兩收成,太少了。”
葉氏也不予多問,“到底是看錯了人”
“你這賬本……哪裡來的?”
“是秋娘送來的。”
秋娘趕緊低頭行禮,“見過大東家。”
葉氏瞧着她有幾分膽量,“倒是有幾分膽識,說說吧。”
“是兩日前郡主來找的奴家,郡主覺得賬本有問題,所以讓奴家去找。”
秋娘頓了下,又繼續道:“那柳蒼看中奴家,幾次來讓奴家去他屋子,這次奴家假意遵從,所以拿了賬本,沒想到後來被他發覺,于是他就将奴家綁了丢在柴房,還多虧這位小娘子相救。”
秋娘指了指三月,三月抱拳行禮。
“那你又如何得知這簪子是假?按理說你是拿不到的。”
“是小郡主,她說有拿燕子簪子的人來找我,我拿到手裡覺得不對勁,于是一瞧,就發現端倪來。”
葉氏點評道:“膽大心細。”
燕蘭星在一旁微微一笑,“娘,我可允了她做掌櫃的。”
“你啊你。”
葉氏搖了搖頭,有轉過頭去問秋娘,“你可識得字,懂得看賬本?”
秋娘有些羞愧,“奴家識得幾個字,但是不怎麼會做賬本。”
“無礙,周嬷嬷,尋幾個賬房嬷嬷教她,日後她就是燕金堂的管事了。”
秋娘大驚,“候夫人,這可使不得啊,我也是收了郡主銀子的。”
“無事,我女兒一諾千金。”
秋娘沒話說,應下了,“是。”
三月帶着她去學管事了,葉氏倒是回過頭來,“倒是長大了。”
燕蘭星笑了笑,嘴巴像是抹了蜜般,“都是阿娘教得好。”
葉氏攬住自己的女兒,眼睛不經意間往外看了眼,微微一怔,“那是誰?”
燕蘭星順着她的目光看過去,“是我救回來的,叫燕甯。”
葉氏皺緊眉頭,“看着倒是眼熟。”
不知道想到什麼,卻又搖了搖頭,“唉,要是那孩子好好的該多好啊。”
“誰啊?”
“是娘閨中密友留下的孩子,可惜……她識人不清早早去了,他那孩子這幾年前出了事,回了本家,可是卻受了傷,身子骨也壞了。”
燕蘭星隻聽着便覺得慘,“好慘啊。”
“不說這個。”
葉氏将燕蘭星的發絲放到耳後,“你父親要從北疆回來了。”
秋色漸濃,金色麥粒收入糧倉,正是為冬天戰場做儲備的好時候。
北疆比京城入冬要快,北狄蠻子不會種糧,他們到了冬季,便會南下來搶大乾的糧,在大乾邊境燒殺搶掠。
而燕家軍是懸在北狄頭上的劍。
“是啊,秋天到了,可惜父親趕不上中秋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