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看什麼?”
雨水順着檐角往下落,燕蘭星走了過去,“你這病……”
她想尋一個委婉些的說法,但想了想卻又覺得兩人拐彎抹角不好,還是心直口快的說出來。
“你這病是怎麼回事?我走的時候可沒這些毛病。”
“中毒。”
裴少微伸手去接雨水,面上古井無波,看樣子是不願意多說。
晶瑩的雨水滾落到裴少微掌心,又頃刻随着掌心紋路散開,隻留下一道淺痕,他收回手,淡淡道:“你該回去了?”
“元白,送郡主回去。”
“啊?”
元白指了指自己,又看了看燕蘭星,他又不是傻子,自己爺先前對燕蘭星的心意他怎麼會不明白。
雖然說之前是失憶,但那情分總不會是假的吧?
箐枝想說她帶了馬車來,但看着姑娘跟人是舊相識,便抿了抿嘴沒說話。
燕蘭星擺了擺手,“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另外。”
她就像幼時那般伸手拍了下他的肩膀,還不待裴少微反應過來,燕蘭星早就倒着跳出了三步外了。
半披在身後的發蕩開一道弧度,她一邊往後退,一遍跟他擺手,“裴少微,我會找人看好你的病的!等着吧!”
肩膀上被人拍了一下,力道不重,但卻酥酥麻麻的似要拍到人心裡,裴少微一時失神,直到燕蘭星的身影在長廊盡頭消失,才反應過來。
元白立在原地,一張娃娃臉上憋了半天把臉上的驚訝給壓了下去。
他家爺果然是對小郡主不同的,那先前說的聘禮,要娶的自然是小郡主了。
他長了張嘴,良久憋出一句話,“爺,還準備聘禮嗎?”
裴少微收了視線,臉上表情又冷了回去,“以後别在說這種話了。”
“可是……”
啊,那他猜錯了?
裴少微撚了撚指尖,雨水滴落在青石闆上,無端的擾人心煩,他心悅燕蘭星,但兩人卻是天差地别。
他是重病纏身一身仇恨的裴少微,不是三年前在虞城肆意張揚的小少爺了。
他困在了三年前的虞城,再也高攀不上燕蘭星。
元白正了正神,趕緊追了上去,“爺,元隐來了。”
“見。”
大堂内,周圍飄着若有若無的香氣,那味道被雨水氣一沖,聞着壓的人心悶。
元隐身上還是穿的一身玄黑色衣裳,發間有些淩亂,見裴少微進來,連忙行禮,“爺。”
裴少微沒在乎這些虛禮,“說說看。”
“屬下尋到神醫時,已經在城外了。”
“爺所料不差,陳氏果然派了人來截殺神醫,幸好當時神醫身邊另有護衛。”
裴少微皺了下眉,“别的護衛?”
“對,但是掩飾的很好,查不到身份,全軍覆沒了。”
裴少微心裡莫名覺得不安,但是還不待他有所反應,就見一下人匆匆忙忙的過來,臉上支支吾吾,不知道說什麼?
“這般慌張做什麼?”
那人頭垂的很低下,“爺,有個……有個姑娘非要見您……”
他話還沒說完,隻見穿着一身水粉色的人走近了,她帶着錐帽一時讓人看不清容貌,但是那挺拔的身姿還是讓人能認出三分來。
元隐瞬間絕了彙報的心思,站在裴少微身後當個柱子。
裴少微坐在太師椅上,神情冰冷。
那人到了屋中,伸手将錐帽拿下,露出來那張清婉秀麗的面孔。
“裴世子,突然造訪,還請世子見諒。”
裴少微不為所動,“你到底有什麼事?”
宋琬青柔柔一笑,“别誤會,我是來救公子的。”
她臉上帶着恰到好處的悲憐與擔憂,看起來就像是拯救世人苦難的神女,任誰看了不由得要為這神女拂去眉目憂愁。
但裴少微不再此等之列。
他靜靜的看着宋琬青自導自演,心裡說不上來的不舒服,他覺得宋琬青的表情很假,根本就沒有燕蘭星那種真心實意的感覺。
他見宋琬青的第一面就不舒服,他覺得這個女人邪氣的很,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可不是她那張柔弱的臉就能抵消的了的。
更何況他比燕蘭星知道的要多,宋琬青仗着公主府的人脈與各個權臣相交,她明明早就表明跟陸玄瑜是心意相通卻又一而再,再而三的靠近其他人。
就比如現在…
裴少微不動聲色的後退了一步,“你我并不相熟,往後不要來我這裡。”
宋琬青手上動作一頓,再擡眸,眼裡裝出來的微弱憐惜不見了,而是淳淳誘導,“裴世子,我真的是來救你的。”
她咬了咬唇似乎有些為難,“我知曉你并未得病,而是中了毒!”
裴少微猛然擡眼,氣勢陡然一變,他眸色裡夾着寒冰,原本面對燕蘭星的那點少年氣蕩然無存,像是要取人命的羅刹。
宋琬青對上他的視線忽的一窒,在腦中大叫,“系統,他要殺我!系統!”
“檢測……檢測,檢測正常!”
系統播報了兩聲又消了下去,等到宋琬青再看,一切恍若是自己的幻覺。
裴少微咳嗽兩聲,站起身,也不跟他客氣,“元白,将這胡言亂語的人,丢出去。”
“啊?”元白有些糾結,萬一這女人真的能救自己公子的命呢?
裴少微面色不悅,“怎麼?”
元白看着裴少微看着自己,猛然打了個機靈,隻好走到宋琬青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