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幸好我來了,我說我是你的幸運星,你還不信。”
陸玄瑜的眼皮動了下,但是沒有睜開眼睛,他像是陷進了夢魇裡。
燕蘭星安撫道:“後面還有追兵,不過你别怕,三哥功夫了得,他們傷不了他。”
“還有一年就是我們的婚期了,你是不是像說這個?”
“算了,等你醒來我親口問你。”
燕蘭星一步步的将他背上山,山上荊棘衆多,她又崴了腳,但她還是一步步把他背了上去。
是燕蘭星把他背上了清度山,如果她不來,或許自己會死到那些死士手裡。
不知道過了多久,燕蘭星才将他放下,口中喃喃道:“這山裡有大夫?該不會是騙我的吧。”
“歲歲!”
燕蘭星應了一聲,“三哥!”
他聽到了燕錦铖的聲音。
燕錦铖的腳步近了,“歲歲,問着了,再往前就是哪神醫的地方,哎,你看你腳腫的,我來背。”
“好,三哥,你也受傷了?”
“不礙事,不是我的血,先走。”
不知道為什麼,陸玄瑜越是往深處走心裡卻又慌,好像是有什麼事情即将要脫離掌控,可他偏偏醒不來,就像是一個清醒的靈魂被安在了沉睡的軀殼裡。
又過了一陣子,兩人好像到地方了,陸玄瑜被放下,燕蘭星很輕的托了下他的腦袋。
“陸玄瑜,你看你這麼狼狽的樣子。”
陸玄瑜感覺自己的臉被很輕的擦拭了一下,
燕蘭星溫柔道:“這裡有醫生,你不會有事的。”
他聽到了燕錦铖催促的聲音,“歲歲,我們該走了,再不走,腿不想要了?”
“知道了三哥。”
“我走了。”
燕蘭星依依不舍的站起身來。
陸玄瑜心口慌亂,心跳聲震耳欲聾,對接下來發生的事本能抗拒。
他用盡全力想拉住燕蘭星,卻不能動顫分毫。
“哎?”
燕蘭星剛站起身,就發現自己裙擺被壓在陸玄瑜的手下,她抽出了自己的衣擺,滿懷憧憬的說道:“等哪天你回來就要跟我提親哦。”
“燕歲歲!你還走不走了!”
燕蘭星語氣嬌氣抱怨,“你扶着我點,腳磨破了。”
兩人的身影漸漸遠去,陸玄瑜留不住燕蘭星,唯有眼角落下一滴淚來。
剛剛奮力掙紮的身影變得輕盈,他漂浮在半空,回望當初那個狼狽的自己。
他這時候才記起來,原來是夢啊,原來……是前世啊。
院門吱呀一聲,一個穿着粉色衣衫的女子打開了門,她臉上沒有絲毫的驚訝,隻是淡淡的看着地上的他。
“這就是這個世界的氣運之子?氣運值還挺高的。”
陸玄瑜擡眸盯着這個女子,眼尾一點點泛紅,是宋琬青。
緊接着,另一個怪異音質的聲音憑空響起,“是的,宿主,隻要獲取到男主的愛意值,就會獲得超多的積分哦。”
“行了,那就救他一把吧。”
原來……是這樣啊。
陸玄瑜伸手捂住了發漲的心口,那些做過的夢裡,他以為是預知,原來都是前世真真正正的發生過的事。
清度山,三個月。
‘陸玄瑜’對宋琬青越來越依賴,她總是能恰好的聊中‘陸玄瑜’最感興趣的話題,又能恰好的做出來他最喜歡吃的菜。
她涉獵廣泛,無所不知,‘陸玄瑜’從未見過這般的女子,可是隻有他知道全是假象。
那個叫做系統的東西,無所不知。
他就像是被玩弄在掌心裡的可憐蟲,在宋琬青刻意的攻略下淪陷,甚至比這一世更過分。
“救命之恩加上志同道合,男主肯定對我好感度不少,像他這種循規道路自小缺愛的男子,攻略起來也不難。”
“不過他的好感度漲的快是快,現在可能是因為吊橋效應,可是等新鮮感一過去,這種感情會瞬間消退。”
“那宿主你要怎麼做呢?”
宋琬青欣賞着自己的手指,似乎勝券在握,“我要他愧疚,當他對我虧欠,覺得我可憐,那就是愛的開端。”
“隻有索取一份虧欠的愛,對方才不會厭煩,隻要一想起你,他的心裡就先被内疚占滿。我要讓他欠我,讓他換不清。”
“那宿主打算怎麼做?”
宋琬青輕笑一聲,“當然是要讓他親手感受到這種溫暖,再讓他親手摧毀,那時候一定很有意思。”
陸玄瑜站在半空,手指尖攥緊,
‘陸玄瑜’此時已經好了不少,當宋琬青提出順路真正好可以看看父母的時候,他欣然同意了。
陸玄瑜開始渾身發抖,他在夢裡夢見了過,這是苦果的開端。
不能去,一定不能去。
可他現在是局外人,幹涉不了局中事。
他們出了清度山,一路向北往骊京去。
宋琬青的爹娘是一對很和善的老夫妻,他們熱情而又溫暖,他們親手給他做了衣裳,關照他方方面面。
自小在大家束縛裡長大的‘陸玄瑜’自然在這溫暖窩裡越陷越深。
于是原本計劃的三日待到了六日。
直到那一日,‘陸玄瑜’照例去山上砍柴,好幫着老人減輕一些負擔,可回來時,卻瞧見了滿地的鮮血,以及重傷的宋琬青。
那些人瞧見他回來,便群起而攻之,‘陸玄瑜’還有什麼不明白,這是沖着他來的,卻意外連累二老慘死。
霎時間,他感覺自己的血液都要凝結了。
故事的結局不容他的意願更改更改,哪怕是他。
宋夫人身側還有被打翻的針線框,手裡拿着的是給他納了一半的鞋底,宋老爺子被人開膛破肚,倒在地上。
‘陸玄瑜’瘋了,那些昙花一現的溫暖毀于他手,足以讓他心裡崩潰。
他手裡長劍一揮,直接将沖到最前面的黑衣人捅了個對穿,鮮血濺了他一整臉,他隻看到滿目的血紅。
一個兩個……他不知道自己手裡死了多少人,這不是他第一次殺人,但是鮮血的味道沒由來的讓他如此厭惡。
一切寂靜,他垂眸看着劍尖上落下的血水,一滴一滴,彙聚成一攤。
直到……
“陸郎,我沒有爹娘了……”
宋琬青跪在地上,面色慘白,血水污了她的衣裙,看起來像是被碾碎的枯死的藥材,毫無生機。
‘陸玄瑜’渾身僵住,年少的夢魇重新席卷而來,幼年時喪父喪母被叫災星,直到主家來選人靠着自己天賦才華脫穎而出。
可現在,他連累了宋琬青沒了父母,成了跟他一樣的孤兒。
更何況她還救了他,若是不救,或許就沒有如此多的事端,他果然……是個災星……嗎。
他臉上一片空白,隻能憑借着本能的往前走……
“陸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