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淮徽挑嘴,平城的食物很少有他能看得上的。好不容易遇到一家賣炒闆栗的很合趙淮徽的心意,起了興趣親自出來買,結果走了一炷香的時間,好不容易到了,卻隻剩最後一份兒了,他還讓了出去。
這樣前後不一的行為,讓程普想不通。
“我這段時間一直在看平江笑笑生的文章。”趙淮徽斂下眉眼,“我發現老師說的對,她的筆下有我缺少的那份民心。”
說着,他忽然站住腳,往身後瞥了一眼。
長街之上,周稚甯拿着闆栗轉身離開。她的清瘦的身影穿梭在如織的人流之中,顯得影影綽綽。
趙淮徽微微眯起鳳眼:“所以我想試着找一找。我想知道,民心究竟是什麼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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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闆栗已經塞到手裡了,周稚甯幹脆就坐在街邊現磕了幾個吃。
這時頭頂上忽然投下一片陰影,一道溫和卻無奈的男聲響起:“總算找到你了。”
周稚甯擡頭一看,發現是周明承。
“承堂兄。”周稚甯攏袖行禮,面上有些歉意,“給你添麻煩了。”
周明承眉眼潤朗俊美,像是一杯帶着熱氣的君子茶。
聞言,他搖搖頭:“街上人太多了,被沖散是難免的,我也找不到有為他們了。”
周稚甯對唐銜青這些人并不在意,嘴上敷衍着問了一兩句,當做客氣。
和這位甯堂弟相處久了些,對于她假意敷衍的态度,周明承其實也能看出一點端倪。
這樣虛假客氣,想是對唐銜青一點也不放在心上吧?
周明承唇邊挂起一抹親和的微笑:“今日民俗也算看過了,不日就要歲考,不如我與甯堂弟還是先回府内溫習吧。”
周稚甯點頭答應。
大明朝的民俗不多,鞭春牛就算一項,她現在也看夠了,是該回府了。
兩個人随即并肩而行。
走了約莫十來丈,周明承忽然笑道:“我記得七錄書齋裡又到了幾冊不錯的舉人文章,我讓茗霧買了之後送一份兒到你哪兒去。”
周稚甯對周明承溫和特别的态度有些驚奇。
要說周明承是想在她面前演“世家公子”人設,現在對她的這種态度也演的太過火了些,這分明對她比對周連玉這個周明承正兒八經的親弟弟都要好了。
隻是她還沒來得及謙虛一兩句,拒絕周明承的提議,周明承就已經把茗霧喚來,湊近他耳畔低語了幾句。
周稚甯看木已成舟,再推拒就顯得矯情,幹脆閉了嘴。
既然周明承現在是這麼個人設,不管對方是真的溫潤如玉,還是演的世家風度,她總歸是有點好處的。
而茗霧得了周明承的吩咐,神色一點沒變,轉頭就朝一個方向走了。
周明承對周稚甯溫和微笑:“好了,甯堂弟,我們走吧。”
周稚甯點點頭。
另一邊,茗霧卻沒有去七錄書齋,反而腳步匆匆地轉去了一條熱鬧的大街。
街盡頭,一個面容風流俊美的少年正坐着喝茶,面色很是不耐。
他已經聽從周明承的話,在這裡幹等了三炷香的時間了。
周明承說好找到了周稚甯就來與他會合的,結果現在半個人影也不見。
正要讓店家再上一壺茶,茗霧終于姗姗來遲,走到了他面前。
“唐公子。”茗霧對唐銜青見禮。
見到茗霧來了,唐銜青才雙眸一亮,就要起身:“找到周稚甯了?快帶我去。”
誰料茗霧搖搖頭,清秀的面容上是一派平靜:“大公子沒找到甯公子,許是前來看民俗的百姓太多了,一時間找不過來。不過大公子聽說有人看見甯公子往城北去了,唐公子可要去尋一尋?”
城北?
唐銜青皺眉看了眼天色。
周府在城南,周稚甯不往城南走,去城北幹什麼?這一來一回的,再回到周府肯定都要過了戌時了。
但他又問:“子瞻兄呢?”
茗霧低下頭:“已經先行一步了。”
唐銜青聞言,一下子皺緊了眉頭,當下也不管什麼城南城北了,從腰封裡掏出一錠銀子往桌面上一扔,轉頭就往城北走去。
另一邊,周稚甯與周明承到了周府。
周稚甯正要進門,眼角餘光卻瞥見周明承往城北的方向看了一眼,唇邊的微笑有些奇怪。
“承堂兄這是在看什麼?”周稚甯問。
“哦,沒什麼。”周明承唇邊溫柔的笑意加深,“我隻是在想,也許今天府裡可以省一頓晚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