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唐銜青因為回來的太晚，錯過了晚膳不說，還得了一場小風寒。

府裡很重視他這場病，特意請了名醫來看，周明承也去慰問了。

周稚甯随便聽了一耳朵，心裡倒是覺得讓唐銜青病一病也好，這人屬實太過于風流浪蕩了些。

至于之後唐銜青即使是在病中也總來拜訪她，她又老是以病氣為由推拒見面的事情，就可以暫時不提了。

一轉眼幾天過去，歲考的時候到了。

此次歲考隻不過是為了測驗學生們的水準，所以難度接近童生試。當然，為了避免周明承這些取得秀才功名的做無用功，他們的試卷是另外出的。

考試就在學堂裡進行。

周稚甯拿到題目後覺得不難，但為了不暴露，她控制了一下，将文章的水平稍稍提高了一絲，看起來比往日寫忠奸論的時候有點進步，但進步不多。

很快寫完了，周稚甯交了卷。

林老師從不以正眼看周稚甯，連帶着她的試卷也并不重視。倒是牛老師在她交上來的那一刻拿起卷子看了幾眼，随即臉上就流露出失望的神色。

這樣的水平去參加童生試，除非是今年的試卷難度不高，否則難以過關啊……

牛老師搖搖頭，看向周稚甯。

周稚甯朝他攏袖行禮，面色如常地離開了。

林老師冷哼一聲：“孺子不可教也。”

李老師在一邊不言不語，隻是默默看着周稚甯的文章。

片刻後，學生們都把卷子交了上來，幾位老師各自分得了一份回去批改。

李老師拿走了周稚甯那一份，轉身出了學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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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爺，這就是周稚甯歲考的成績。”李老師将試卷遞過去。

周府的書房裡，屋内的碳火煨的很旺，橙色的火舌舔舐着火盆四周，将銅盆燒的發紅發亮。

周允能端起面前的茶盞輕呷一口，掃了一眼放在自己面前的試卷，皺起眉頭：“水平太差，難堪大用。”

“是啊，本以為周稚甯被評為西河村第一，總該有點子文墨功夫在身上，沒想到那些言論居然都是謬贊。”李老師搖搖頭，“這樣一來，咱們的計劃就落空了。”

四皇子與太子分庭抗禮，風頭一時無兩，但太子是孝賢皇後所生，四皇子是普通宮女所生。即使孝賢皇後因難産去世，可太子的出身到底比四皇子高貴。就算如今四皇子隐隐有蓋過太子風頭的趨勢，但若想聖上真的改換東宮，恐怕又沒那麼容易。

周允能作為四皇子一黨，受了四皇子諸多恩惠，自然要盡心盡力為四皇子辦事，好讓聖上能漸漸厭惡太子。

這關鍵的一子，就押在周稚甯身上。

“本來想先拉攏周稚甯，再使手段将她逐出周府，給太子那邊的人造成一種，周稚甯雖與老爺出自一家，卻彼此不睦的假象，好将這棋子安插進去，以待來日再用。”

李老師歎了一口氣：“誰料這周稚甯也太不中用了些。就這般水準，我尚且看不順眼，又如何布局将她引見到太子面前？”

周允能将茶盞往桌上重重一放，發出砰的一聲：“罷了，再想想其他辦法。”

李老師捋了捋胡須，沉吟道：“既然從前朝暫且打不開局面，不如就從後宅入手？據我所知，太子手下有個人正缺一位夫人……”

周允能長眉一挑，正要細問，門卻忽然響了起來。

一個小厮恭恭敬敬地走進來，垂頭道：“老爺，二老爺的夫人楊氏想來面見老爺，現下就在門外侯着。”

周允能與李老師對視了一眼，臉上就露出一個笑：“快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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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稚甯注意到楊氏近來心情愉悅了許多，也不再催促周巧珍沒事兒就往鄧氏的院子裡去了。倒是周巧珍自己總愛出小院，不過每每都有周巧秀陪着，也讓家裡人略微放心。

家中無事，課堂之上也算安甯，周稚甯收斂身心耐心溫書，很快，兩個月一晃而過，童生試即将到來。

這是周稚甯第一次下場，家中為此都忙慌了。

為了給周稚甯一個全然良好的溫書環境，周允德勒令家裡所有人過了戌時就不許再走動，以免發出聲音攪擾了周稚甯睡眠。

除此之外，周允德還将自己全部的私房都拿出來，吩咐楊氏去農家買上好的土雞，每日炖湯給周稚甯補身子。

楊氏條條都嚴格遵從，甚至連雞湯都是等晾好了以後才給周稚甯端進去，就怕燙傷了她。

幾個姐姐也是各出心力。

周巧珍給周稚甯繡了一套護膝。

童生試是在号房裡考，考生們要在巴掌大點地方待上好幾天，雖說現在開了春兒，可天氣還冷，為着不讓周稚甯受凍，護膝是必不可少的。

周巧慧和周巧秀女紅沒有周巧珍精巧，一個給周稚甯繡了鞋襪、香包，另一個就陪着楊氏日日去拜文昌神君，甚至還花了十兩銀子，從文昌神君的神位前請了一支紫木羊毫回來，慎重吩咐周稚甯一定要在考試當天用。

周稚甯對家裡人這團忙碌感到哭笑不得，可心中又有些發軟。

特别是周巧珍的護膝，是用碧綠料子繡的，上面的團榜花紋寓意周稚甯登榜成功，一針一線，緊密不已，可見是花了許多心思。

周稚甯細細撫摸護膝上的花樣，想去找周巧珍道謝。

結果走到房外時才知道原來周巧珍又出去了。

周稚甯有些疑惑，大姐這些時日往外跑的次數也太多、太勤了些。

她想了想，留了個心眼，向周巧慧問了周巧珍去的方向，順着小路去了。

其實周巧珍也沒出宅子，隻是跟着府裡管事家的老婆到周府西邊的小巷子裡見貨郎去了，可能是要挑點女兒家用的物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