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月頓了半秒,方道:“謝姑娘關心。隻是裴家軍的人,唯有戰死,沒有投降。”
“呃!!!”
這是什麼狗屁道理。
慕汐緊緊跟在菊月身後,她一時把她拽到右邊,一手刺穿一人胸膛,一時又将她猛地一拖,寒光從眼前閃地,一人的脖頸濺了她滿臉血。
鼻腔裡湧進一股血的腥臭,臉上的那一抹溫熱令慕汐失了神,隻如同木偶般由得菊月把她拖來甩去。
這樣血腥的場面陡然出現在眼前,空氣裡彌漫着的腥臭,慕汐感覺胃裡一陣翻騰,腦袋恍恍惚惚,雙腿亦不由發軟。下一秒,她穩不住身子,不由得跌坐在地。
菊月忙回首。
不過這刹那的失神,兩人便被人架在了刀下。
菊月滿臉不服地瞪着郦谌。
“管硯擅闖天牢、私放逃犯,你包庇罪人、妨害公務,單一條罪責拎出,本王都可将你就地正法,以正大郦律法。隻是現下,本王不殺你,你回去和裴行之說,讓他帶着那半張地圖過來找本王,否則本王一定要了她的命。”
郦谌單指輕敲着扶手,掀起眼皮望了眼慕汐,微微擡颌,示意人給她塞進了顆藥丸。
“你個狗東西,你給她吃了什麼?”
菊月見狀,岔然作色,掙紮便要站起,卻被人往小腿上狠狠一踹,她吃痛一聲,雙膝跪地。
郦谌聞言,面色一沉。
“啪!”
按着菊月的人滿臉橫肉,立刻甩了她一巴掌:“不想死的話,嘴巴給老子放幹淨點。”
菊月被他這一巴掌打出血了。
那士兵擡手欲再扇,郦谌卻輕輕擡手,斂了面色,沉聲道:“放心,不是什麼毒藥,畢竟留着她還有用。本王素來不喜多話之人,這迷魂散不過是令她昏睡兩日罷了。”
言及此,郦谌話鋒倏然一轉,神色異常狠厲:“但也僅僅是兩日。兩日後,也是這個時辰,倘或本王在衡州衙門裡見不到裴行之親自将地圖帶來,那塞進她嘴裡的可就不止是毒藥這般簡單了。”
被人架着動彈不得,菊月唯有眼睜睜地看着郦谌将人帶走。
慕汐的意識已是騰騰兀兀,她隻感覺被人粗魯地一把提起,轉手便将她丢進了馬車上。
緊接着,一道令她惡心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裴行之的眼光也不差。此女的容色雖算不得傾城,卻别有一番清麗之姿。若非她對本王尚有用,收入本王府裡,當個小妾,倒也無不可。”
郦谌抱着懷中人,冰涼的指尖忍不住觸上那柔軟的肌膚,他身下一緊,眸色不覺微沉。
慕汐雖被他下了迷魂散,可意識卻還是有些清醒的,頓然聞得此言,她自然明白他現下在想什麼。
如此龌蹉的行徑,兼之肌膚被他觸碰,慕汐不由得泛起圈圈雞皮,隻覺胃翻騰地要撐不住了。
“哕......”
慕汐忍不住當場嘔吐起來。
“走開。”
穢物頓然吐在郦谌雙腿上,一時間,身上燃起的熱量刹那消散。
他滿臉嫌棄地将慕汐丢到一旁,起身朝外怒喊了聲:“停車。”
郦谌下了馬車,吩咐人看好慕汐後,便往附近的溪流清洗。
迷魂散的藥力逐漸上來,慕汐昏昏沉沉地便睡了過去。
檀香缭繞間,窸窸窣窣的腳步聲響起。
“聽聞那姑娘乃是淮州王養在外頭的外室,還是個醫女。隻因前兒治死了位老太太,那人的兒子要上京告禦狀,不想卻在路上碰見了殿下。殿下與裴将軍素來不和,這回豈不讓他逮住了把柄?”
“女子從醫?簡直滑天下之大稽。我們郦朝建朝百年,可從未聽過女子從醫的。說來也是奇,那人竟也敢讓她去醫治自己的母親,這不是生生把老母親往鬼門關裡推麼?”
“誰說不是呢。裴将軍盛名在外,且素來不好女色,如今雖已二十有六了,卻連一個妻室也沒有。莫說郦京那樣的富貴地方,就連我們衡州這般偏遠,也常聞他的大名兒。想來這醫女也是有些功夫在身的,你我是常人,哪裡比得?否則裴将軍這樣的人又怎會被她迷了眼?”
“罷了罷了,你我都是奴才命,羨慕不得。且趕緊把飯菜擺好,免得她醒來聽見,往殿下那邊告狀,我們豈不遭殃?”
兩個婢女言談間,字字嘲諷,句句羨慕。
待門落鎖聲響起,卧榻上的人霍然睜眼。
慕汐緩了半晌,方才起身。
迷魂散的藥效已盡數散去。
然那兩個婢女方才的閑談仍是盤踞在她腦海裡,氣得她面色通紅。
她和裴行之,真正見過面次數掰着指頭數,也不過僅有他求藥的那一次。
她幾時就成了裴行之的外室了?
真真是如前世所言,造謠一張嘴,辟謠跑斷腿。
可隻怕,她縱是能洗刷了治死人的冤屈,把腿給跑斷,也未必能将“她成了裴大将軍外室”的這身污水徹底洗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