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軍營,裴行之将慕汐一把抱下,直奔帳營裡後,便粗魯地把她往卧榻上一扔,高大的身軀不由分說地覆上來。
慕汐陡然大驚,慌忙伸手抵住他,寒霜登時染了滿臉,“裴行之,你是畜牲麼?怎麼時刻都在發情中?”
原本查清她和景嘉珩無甚關系時,裴行之方松了口氣,然才剛見她眼底微紅,顯然是和景嘉珩道别時流過淚。她竟為别的男人流淚,光是這般想想,裴行之便覺堵着一口氣在胸腔裡,久久不能散。
瞧見她如此反應,兼又之聞得她這話,裴行之思及自己這三個多月對她的思念,和她面上這藏不住的嫌惡一比,簡直成了天大的笑話。
他的面色猶似浸了墨般,“本王若是畜牲,那此時此刻在本王身下的你又算什麼?”
慕汐頓然被他此言嗆得道不出一句話,她很想撇過臉将他一把推開,可這又與她來此的目的相違背。
緩了兩秒,慕汐盡可能讓自己的語氣平和,她溫聲道:“我們談談,好麼?”
瞧她态度有所緩和,裴行之那堵在心口上的郁氣雖還未能全解,然也好了幾分,便寒聲道:“有什麼可談的。本王要你,從始至終便唯有這一個目的。”
慕汐被他這話氣得臉通紅,“你倒是直接。”
頓了頓,她揚唇冷笑道:“我要那些人付出代價。”
裴行之自然知曉她所指的“那些人”究竟是誰。
他勾起唇角,順着她的話道:“這簡單,他們違反軍令,明日便可當衆處斬。”
慕汐猶疑,“那些是北喀王的親信,豈能讓你說斬便斬?”
男人撩起她落在耳邊的發絲,幽幽笑道:“汐兒也太小看本王了。區區一個北喀什,本王且不放在眼裡,何況是一群衣冠禽獸?”
忽然聽到他最後那四個字,慕汐不由得冷笑一聲,“從你嘴裡聽到衣冠禽獸這幾個字,我怎麼聽怎麼别扭。”
他也好意思形容别人是衣冠禽獸?
在她眼裡,他裴行之這般行為,又與那些人有何區别?
聽出了她言詞中的極盡諷刺,裴行之卻也不生氣,翻下身在她旁邊側躺,語調暧昧至極,“本王和他們自然不同。本王有錢有權,不僅長得好看,還功勳卓著,放眼天下,你縱是打着燈籠也找不着第二人。”
慕汐登時側首,狠狠地剜了他一眼,“這便能成為你強奪我的理由麼?難道就為這種虛無缥缈的東西,我便必得要屈服你,原諒你對我的種種侮辱?裴行之,别他媽往自己臉上貼金了。你這個人,你這一身榮華,我都瞧不上眼。若彼此性情相投,他縱是身無分文,我亦無怨無悔地愛他,倘或兩人性情不合,他縱是天潢貴胄,我也不見得會看上一眼。”
她一番話振振有詞,怼得裴行之那原以歇下去的怒意在一刹間又重新燃起。
别的話他都聽不進,隻最後那兩句話卻着實把他的怒意頂到了最高處。
男人猛地翻身把她壓下,眉眼霎時染了一層霜,“你愛上了那個叫景嘉珩的男人?”
他這話來得莫名其妙,慕汐先是一惑,緊接着微詫,轉瞬間又似想到什麼。她雖很想欺瞞他,好借此嗆他兩句,然慕也明白這對景嘉珩而言,會是多麼危險。
“我見個男人你就說我愛上他,裴行之,你有病吧!”頓了兩秒,她不由嗤笑道,“聽聞你是當今聖上的大舅子,我有一日若見了聖上,并且愛上他,你會不會也把他給殺了?”
她這話音未歇,裴行之的臉登時沉下,眸底滿是陰鸷,“你敢?”
慕汐不欲與他多說話廢話,她也沒這等精力,便伸手将他一把推開,側過身去,冷冷地自嘲:“我自然不敢。我若敢,此時便不在這裡了。”
她若敢,在鶴州那時便該逃處遠遠的。
可她沒有辦法視景嘉珩和滄叔的性命于不顧,亦沒法兒做到像别人那般無情無義。更重要的是,她不願在反抗裴行之時,成為自己曾嗤之以鼻的人,成為她從前讨厭的模樣。
良善不是一味地服從,反抗也并非是有勇無謀地硬闖,她在強權壓迫下努力地活着也絕非懦弱的表現。
縱然魂穿至此,慕汐也不信前世今生,不信輪回轉世。既然人人皆僅有一世,她又為何要因一個人渣給自己帶來了痛苦便輕易地結束生命?
裴行之聞言,怒意消散之快連他自己都覺驚詫不已。然亦僅僅頓了兩秒,他在她旁邊側身躺下,忍不住狗腿似的攬上她的腰,蹭了蹭她的耳尖。
他剮蹭得慕汐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她想挪一挪身子,好和身後那漸漸滾燙的人拉開些許距離。
奈何裴行之力氣極大,感受到她的抗拒,反緊了緊臂彎,柔聲笑道:“你休想轉移本王的注意力。說起來,我幫了你,你怎麼謝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