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句聽得衛瑜然柳眉微蹙,内心不适,轉念想到這是在夫君靈堂上,而郝才捷又是夫君同窗,說這話也算得過去。她隻好當是想多了。
郝才捷作态鞠了一躬,掃了眼四周,隻見剩下她和衛瑜然,兀地一笑,邁步朝衛瑜然走去。
衛瑜然天生一副美人胚子,盡管此時一身素淨孝服在身,仍然遮擋不住的驚心動魄。
郝才捷将面前嬌美寡婦收入眼底,不由得想起當初被她無情拒絕的一幕。
靜山書院的夫子曾誇他學業之精湛,先生之驕傲,天資聰穎僅次于周貫聿,雖說童試周貫聿是廪生,他是秀才,但他頂多隻比周貫聿稍遜色罷了。更何況後面還有秋闱春闱和殿試。
考學為官這座高樓,他們才隻是在童試中取得了入門資格罷了,算不上誰更好,郝才捷堅信他日後必定連中三元,光耀門楣。
他自認為和周貫聿相比,他實力并不輸對方半分,但他萬萬沒想到自己放在心上的衛瑜然竟然看不上他,反而和周貫聿好上,嫁給他人作人婦。
周貫聿到底有什麼好?!
郝才捷想破腦袋都想不明白,論家世,周貫聿祖上充其量不過是一個都督府八品長史,而周貫聿此前也不過是童試中考了第一名而已。
而他郝才捷絲毫不差,童試第二名,更是在這次秋闱中一舉拿下解元!
郝才捷憤懑在心,如今周貫聿突發心疾死去,就是最大的笑話,看來連上天都看不過去!
“衛瑜然。”郝才捷站在年輕寡婦面前,“周貫聿這個短命鬼,你确定還要留在這裡?”
衛瑜然原本就哭紅的眼睛不可置信擡起,“你這是什麼意思?”
概因秋闱第一名給了莫大自信,郝才捷懶得裝下去,幹脆撕破臉皮,露出真面目。
“先前你狠心拒絕我的感情,如今夫君去世,婚姻不順,你也淪落為一介無依無靠的寡婦,若今後想跟我郝某,倒也不是不可以,本解元倒是可以念在你還有幾分姿色,許你一個妾位。”
郝才捷洋洋得意看着面前的佳人,甚至做起了今晚擁佳人入懷的幻想。
然而,一巴掌将他的幻想拍滅——
“郝才捷,枉你是讀書人,竟如此腌臜龌龊,聖賢書被你讀到狗肚子裡去!”
衛瑜然饒是想破頭也料不到這個人竟然如此卑劣,不僅羞辱她,還羞辱她剛死去的夫君!
當初她隻不過沒有接受他的感情,不曾想這個人竟記恨到現在。
衛瑜然素淨溫婉的面容此刻滿是憤怒,氣得發抖,尤其看到靈堂内還停放着周貫聿的遺體,滿腔委屈洶湧湧上心頭,鼻尖一酸。
郝才捷被扇了一巴掌,面上挂不住,戾氣一閃而過,大步逼近衛瑜然。
“許你妾位已是我郝才捷開恩,衛瑜然你隻不過是個寡婦,要不是我還念着對你的感情,憑你現在一副殘花敗柳的身體怕是連我郝家的門都進不去!”
郝才捷一步一步将人逼至角落,衛瑜然本就蒼白的臉色閃過慌亂。
“這是周長史府!”
郝才捷有些猶豫,但立馬想到他此時已經是解元,有的是想巴結他的人!更何況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世人是信他一個解元會在同窗靈堂面前調戲寡婦,還是信一個無依無靠的寡婦會不會趁着亡夫死去,另尋姘頭?
即使無法折辱這個寡婦,在周貫聿面前調戲兩下也算是解了他心頭之恨。
郝才捷似笑非笑,擡手欲碰上衛瑜然肩頭。
而就在這時,靈堂驟然響起一道長鳴嘶吼的鷹唳,劃破空氣,往郝才捷的手臂俯沖下去。
瘦猴似的手臂被猛禽兩爪深深紮進肉裡,郝才捷吃痛驚叫一聲,轉頭便被眼前的黑影吓到大驚失色,一屁股跌倒地上。
直到一道口哨吹起,悍鷹松爪,撲騰兩下黑翅,降落到男人結實的手腕上。
衛瑜然被這陣仗吓呆,直到一道黑影如同一座黑沉蟄伏的野嶺籠罩在她身上,她赫然擡眸——
“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