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瑜然随着大哥回到周府,剛邁過朱門,暈眩夾雜一股深切到難忍的悲痛,自天靈蓋劈頭蓋臉襲來,沒等丫鬟反應過來,就已暈厥過去。
隻是暈厥過去那一刻,身體似乎被什麼結實的東西摟住,野嶺幽深肅穆般的氣息籠罩下來。
“二少奶奶!”丫鬟綠櫻在喊。
“她房間在哪?”五年不回家,弟媳的房間,他确實不清楚。
周枭将人攔腰抱起,抱起那刻,這姑娘竟連一個沙袋的重量都沒有,男人蹙眉。
綠櫻趕忙在前帶路,忽然間想起:“二少奶奶從昨天到現在不曾吃過東西!”
周枭腳步一頓,“吩咐廚房做些弟媳愛吃的。”
綠櫻慌忙點頭,路上忙不疊讓白梅去廚房準備些吃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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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櫻一路帶去衛瑜然住的凝香閣,管家喊來的大夫不久到了,把了脈後,斷言這段時間過于操勞,血氣虧空厲害,加之傷神才導緻暈厥,需要多加休息,否則命不久矣。
這話一出,綠櫻便着急起來,“肯定是因為二少奶奶這段時間為二少爺的事傷心過度!”
秋闱第二場考試那天,二少奶奶天剛亮就帶着人去廟裡祈福上香,虔誠求魁星老爺保佑二少爺一定要考中解元。
當時她還打趣說:“二少奶奶怎麼不祈福二少爺連中三元?來都來了,何不許個大願望?”
“綠櫻,你說得對,我應該求魁星老爺讓我們家阿聿連中三元,成為大晉朝最年輕的狀元郎。”
誰知道,剛從廟裡回來,就看到秋闱的主考官派人過來報喪,說是二少爺在考場中突發惡疾,禦醫看過也無力回天,說是氣機不暢,心脈痹阻,誘發心痹,問她打算如何。
這樣的晴天霹靂,她記得二少奶奶當時差點在大街上暈過去,然而她愣是硬撐着接過主考官的報喪,随後讓人将二少爺的遺體接回來。
緊接着便是請人過來為二少爺遺體清殓,向宗親旁族報喪,守靈等,二少奶奶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好好休息過了,飲食更是混亂,不是沒有胃口,就是匆匆吃兩口對付。
肉眼可見的消瘦。
直到今天二少爺出殡下葬,二少奶奶才終于撐不住倒下了。
老爺夫人早早駕鶴歸去,大少爺又在外從軍,偌大的周家可不就隻有二少奶奶一個人在撐着。
可二少奶奶也不過是新婚三個月的新婦,十八歲的年紀卻要擔起處理亡夫身後事的重擔,明明她才是那個最需要安慰的人。
聞言這段時間發生的事,周枭歎了口氣,“怪我沒能早些回來。”才讓年僅十八的新婦處理這種事。
綠櫻又說:“也怪不得将軍,畢竟将軍離家有百多裡遠,能趕回來已經是盡力了。”
周枭不免想起那個中了解元的書生,竟上門羞辱二弟和弟媳,戾氣一閃而過,不過被他很好壓下,沉聲吩咐道:“回頭你好些安慰她,多陪陪她,有事和我彙報。”
綠櫻應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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晌午,衛瑜然還未醒來。
周枭飯後招來綠櫻,問她衛瑜然現在如何,綠櫻說二少奶奶吃過一些粥食,身體好了些,但仍然一蹶不振。
這個情況持續了三日,周枭卯時有鍛煉舞槍的習慣,吃完早飯後,繞去鷹房喂養那隻悍鷹。
悍鷹小名又叫瞎鷹,周枭當年在林子裡夜守時,打了隻野兔子,剛處理完毛發内髒,這隻盤旋在夜空中的鷹眼睛尖得很,一個俯沖下來就想搶人東西。
可惜在利爪抓住野兔那刻,周枭往下猛拽,悍鷹還沒撲騰起來就已經被人現場擒拿,已經有了一隻兔子作為食物,周枭網開一面放了它。
萬萬沒想到,這樣的戲碼第二天又重現,周枭氣笑了,跟土匪似的,隻想搶人食物,哪隻飛鷹落魄成它這樣,後來周枭才發現這悍鷹原來是有一隻眼瞎了,捕捉動物的能力大大下降,隻能盯着行動緩慢的人類手中之物。
周枭哭笑不得,幹脆将它收編,養在麾下。
瞎鷹吃得多,平日裡都要吃下一整隻生兔肉,想到這幾天沒怎麼理過瞎鷹,周枭便把它帶出來溜溜。
簡單的一些指令,瞎鷹完成得很好,周枭剛要發出下一個指令,這時天空中盤旋的瞎鷹不知看到了什麼,毫無預兆往一個方向俯沖下去。
周枭順着殘影望去,那個方向似乎是凝香閣。
待周枭踏入凝香閣,隻聽聞振翅撲騰之聲,循聲過去,便看到瞎鷹站在衛瑜然閨房木窗上,正和一條翠綠竹葉青蛇展開搏鬥。
竹葉青蛇約莫一尺長,個頭如手指細小,瞎鷹很快就制服了對方,邀功似的叼在周枭面前。
周枭頗為嫌棄,讓它自己自行解決,視線越過瞎鷹,落到床榻之上的女子身上。
入了秋,明明應該添衣加被的季節,然而床榻上的女子卻睡得不安穩,額間冒出層層香汗,錦被滑落,素雅的寝衣薄薄一層貼着肌膚,露出屬于女子的線條。
許是做了噩夢,酥/胸呼吸間輕輕起伏,仿佛有一隻纖手輕撫過男人喉結,白膩膩的肌膚雪裡透粉,如重錘般一下又一下敲在鼓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