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子？”赫托警惕地問。

莉莉娅清清嗓子，對這種暧昧的話題有些無所适從，道：“沒關系，我們可以做朋友。”

“如果能成為一家人就好了。”弗洛太太喝了口奶茶，慢條斯理說：“小莉莉娅沒有什麼想法嗎？什麼時候交男朋友？”

她看着兩位小年輕，覺得有趣，想試試看男孩子對女孩兒的感覺如何。見少年人漂亮的金色瞳孔眨也不眨地盯着莉莉娅，弗洛太太忍不住搖頭輕笑，這不是很顯然的感情嗎，他不樂意聽莉莉娅交往的話題。

那是為什麼還沒有在一起呢？

年輕人的事情真讓人費解。

弗洛太太不由想起自己年輕時，和丈夫的初遇。一晃好多年過去了，老人也已經成為墳墓裡的一捧土，相伴的幾十年像是毫無意義，隻存在于她的回憶裡。

等到她也死了，時間荏苒，這段事情就會像沒有出現過。

她笑着捧起熱茶，意有所指地說：“可不要浪費時間呀。”

天色漸晚的時候，兩個人告别弗洛太太回到自己家去。天空又飄起零星的雪花，莉莉娅把手放在唇邊呼氣，白色的霧氣消散在空中。赫托顯得有些心事重重的樣子，難得低着頭沮喪地什麼也沒說。

莉莉娅不禁問：“你怎麼了？今天談話你的興緻好像一直都不高。”

赫托反駁道：“我本來就不愛講話。”

莉莉娅：“……”他說是就是吧。這讓她不由想到龍山上這家夥表達欲旺盛的樣子。說來也很神奇，那時候她從沒想過能和一頭魔龍成為好朋友。

甚至，算是在人類世界裡相依為命。

但是也有可能，她隻是一站旅途，魔龍會不停地經曆時間變幻，會認識許多不同的人。

她道：“開心一點嘛。有什麼煩惱的事，你講給我聽聽？”

他們推開小花園的栅欄，穿過石闆的小路走向房子，木門上的燈亮起來，在風雪的夜裡像是一個溫暖的小小熱源。他們一邊推門進去，赫托一邊反駁道：“我怎麼開心，我根本聽不懂你們講話。”

他畢竟是剛來人類這邊不久的龍，完全理解人類還是太難了。莉莉娅忍不住有點想笑。

“而且，我覺得你好像不需要我。”魔龍有些沮喪地低下腦袋。

莉莉娅頓時吃驚：“什麼？你怎麼會這麼想？”

天知道，在這個冬天剛剛降臨時，她還以為自己會孤獨地度過這段寒冷的天氣。但現在，哪怕晚歸也會有人說話，而且他站在身邊，魔龍的體溫就自動把她染得暖洋洋的。

“如果沒有我，你會過正常人類的生活對吧，”赫托心灰意冷，“她的孫子好像很不錯，她也不錯，你們有可能成為一家人。”他越說越覺得情緒翻湧，莉莉娅蓦然聽見窗外傳來零碎的嘩啦聲音，轉頭一看，細小的冰雹砸在了玻璃上，沙沙作響。

莉莉娅警惕道：“……等等，這不是你弄出來的吧。”

赫托：“什麼？不是……我是火焰和雨的龍，這是冰雹，和我有什麼關系？”

莉莉娅哦了一聲，魔龍哀怨地抱怨道：“你有沒有聽我講話？”

“我在聽。”但是，可能因為自己的生命和龍相比太短了，她覺得這些都不是值得煩惱的事情。莉莉娅想了想道：“那是他們的想法，我不會的，你放心吧。”

“我怎麼放心？我打亂了你過正常人類的生活……”他又抓了抓深紅的頭發，耿耿于懷地說：“而且，以後一定還有很多次這樣的對話。”

而他因為不太懂這些話題，就隻好在旁邊呆呆地聽着。

“你也一樣，”莉莉娅指出。人類大概就喜歡牽橋搭線，她都懷疑這是一種本能。她看了眼赫托的臉，“我想，還會有女孩兒主動問你。”

赫托吃驚：“那也會有男人主動問你？”

莉莉娅不确定道：“可能吧。”

她脫掉外衣，走上樓去，少年的身影沉默不言跟在後面。莉莉娅還要沐浴洗漱，但是赫托不用，于是她停在他的房間門口，習慣性地說：“晚安。”

他保留了在龍山上的睡覺習慣，每天雷打不動地早早入睡。今天的天氣也很适合入睡，聽着窗外細小冰雹的沙沙聲，莉莉娅覺得自己也會睡個好覺。

赫托卻站在門前沒有開口，莉莉娅往前走了幾步，忍不住回頭，看見他低着頭，隻有眼睛裡的燦金色有一點亮，其餘都在黑暗的陰影裡，他抓着門把手忽然開口：“那，那不能——我和你交往嗎？”

莉莉娅吃驚地定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