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有一點瞌睡的心情全被驚吓走了，她感覺頭腦前所未有地清醒，甚至好像能清晰聽見每一粒冰雹敲擊窗玻璃的聲音。她過了兩秒才驚愕重複：“我們兩個？”

“對啊。”赫托說，“也住在一起，别人也會不停地詢問我們，那我們不可以交往嗎？你做我女朋友。”

莉莉娅覺得，這該不會是類似賭氣般的沖動吧，因為在某些方面魔龍确實很稚嫩，她小心道：“隻要我拒絕就好了。”

“我不想聽到那種話題。”

赫托坦言道。

這種感覺很令他煩躁，好像巢穴裡的珍寶永遠不安全，不停被詢問着歸屬。“反正人類需要結婚，你不能和我結嗎？”

莉莉娅覺得這簡直是具有一定的犧牲精神，為了填補人類的規則，竟然要把他自己塞進來。她沒有立刻拒絕，抓緊門框想了想，道：“你再考慮一下吧。”

-

第二天早上，莉莉娅睜開眼睛，夢遊似的穿上衣服去洗漱，然後走下樓去。圍着圍裙的瘦高人影把盤子放在她的面前，“瞧，我最新的試驗品。”

如果是普通人，試驗品大概是拿她當小白鼠的意思，但她相信赫托的手藝，于是十分自然地叉起來吃，同時喝了一口牛奶。那個人影俯下身，手撐着桌子：“我要和你交往。”

“咳咳咳咳——”莉莉娅一下子嗆住，吓了赫托一跳，拍着她的背幫她舒緩呼吸。莉莉娅好不容易緩過來，說：“但——”

“不管怎麼樣，我都要和你交往。”赫托搶在她前面開口道，“我已經考慮好了，我要和你結婚，如果你不喜歡我，那我——我要現在開始追你嗎？”

他有些不了解人類的交往流程。

莉莉娅不禁問：“你确定嗎？”

魔龍回答：“當然！”

莉莉娅猶豫了一下，小聲說：“我不是不願意。”她頓了頓，長歎一口氣，開始說起自己的顧慮，“可是，你們龍的壽命很長吧，你是不是永遠都會這麼年輕？但我會老的，我會老，然後死掉……”

“原來隻是因為這個啊。”魔龍的精神立刻振奮起來，莉莉娅納悶地看着他，心想，這還不是大問題嗎？赫托一臉漫不經心地說：“沒關系，給你吃我的蛋殼，你的生命就會延長的。或者，給你注入我的魔力也行。”

他驕傲地挺直腰脊，“我早就說過了吧？我天賦很好，體内存有好多魔力，幾百年沒有太陽也不會枯竭。”

莉莉娅目瞪口呆，她當然記得，和赫托最開始的幾次見面，他就提過他的魔力。但是壽命這種事情，竟然能這麼容易解決嗎？她的嘴唇張了張，赫托警覺地問：“還有什麼問題嗎？”

莉莉娅搖搖頭。

“那麼，”魔龍宣布，“我就是你男朋友！”

說老實話，在最初遇見赫托的時候，莉莉娅打死也不會相信這家夥要當她的男友。她做了一個夢，夢見她與赫托初見的時候，少年火焰般的紅發和漂亮臉蛋都讓她印象深刻，但印象最深刻的自然還是他的龍形，遮天蔽日的巨龍，擁有森嚴冷漠的金瞳，但是又意外地可愛，仰天抖抖腦袋會抖落小小的火星，像隻小狗。

她細數了一下這神奇的緣分是怎麼産生的，不由坐在桌前露出微笑，魔龍從身後經過，敏感地問：“笑什麼？”

莉莉娅：“沒什麼。”

“你不會又在笑我吧？”赫托知道自己不了解人類的事，經常會鬧出笑話。

莉莉娅否認：“沒有。”

她有些遺憾地說：“但是，我好久沒看見你的龍形了。”她有些懷念漆黑堅硬的鱗甲、威武的巨龍，在龍山的時候還經常能見到，在人類社會中，這樣的機會就很少。

“會把你的房子撐破。”赫托嘴上說着，但是因為莉莉娅想見他的原形，少年的唇角翹起來，“可以變出龍角給你看噢。”

他低下頭，從發絲間伸出來兩隻迷你版的深紅色龍角，晶瑩剔透的質感，像兩隻惡魔的小角。

難怪有人傳說他是惡龍。

他有惡魔角、蝠翼、還有長長的倒鈎尾巴。雖然那個尾巴的倒鈎是狹長的心形，仔細看其實很可愛。

莉莉娅問：“可以摸嗎？”

少年臉紅了一下：“可以。”

于是莉莉娅不客氣地上手捏捏他的龍角，赫托沒有和人類這麼親近過，感覺有點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