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樣的日子不多,秦令雪當初也就見了那麼一兩次。相比之下,另一個稀有天象,他還多見了兩回——
“魔域會有血月。”他說:“像把月亮泡在血池裡生了鏽……很不祥的天象。往往這種時候,魔域裡的魔氣與煞氣就會翻湧起來,異獸也會躁動……倒是很适合魔修修行,不過走火入魔的幾率也會增加。”
陸昭昭“啊”了一聲:“魔修也會走火入魔?”
秦令雪敲了敲她的頭:“不是走火入魔就等于堕魔……走火入魔同樣可以滋生心魔、氣血逆行、修為倒退……對魔修而言,心魔也是麻煩東西,隻不過相比起正道修士,他們不需要再擔心堕魔的問題。”
陸昭昭對心魔的了解,在論壇沖浪中逐漸被塑造成“黑化第二人格”的模樣。對正道修士來說,成型的心魔有奪舍自我的風險——大約是第二人格篡位并将本體魔化?對魔修來說當然也有這個風險,不過因為已經堕魔了,倒是不必再被魔氣浸染一遍。
那麼問題來了——
心魔有可能出現心魔嗎??
這真是個套娃的問題……陸昭昭明智地決定不去問秦令雪,回頭去查一查。伸手捉他的頭發來玩,問:“魔域大嗎?”
“不小。估摸着可能比雲谷大點,比八荒小點兒?”
秦令雪也沒把魔域全境探明過,不是很确定:“不過能住人的地方少,算是地廣人稀……人口還行。跟外頭差不多,村、鎮、城,基本都是一簇一簇的,然後有幾條比較穩定的商路,裡頭也有凡人,隻是過得苦多了。”
西牛賀洲的凡人已經很苦了,魔域裡的凡人過的根本就不是人的日子,與豬狗也無差異……但那些凡人生長在那裡,習慣了魔氣浸潤的環境,就是想救也救不出,這也的确令人唏噓。
至少年輕的秦令雪,當時就還挺唏噓——
他不是那種會随便大發善心的人,但眼見着同為人族,居然有不少人淪落得不如牲畜,還是會感到憤怒心涼的。
陸昭昭沉默須臾:“……然後他們就都在魔域城主的治下?”
“嗯。為了保證自己的利益,不少城主還是會顧及臉面,治理一下領地,至少保持個表面和平的。”秦令雪撇嘴:“但也就是面上過得去,實際上嘛……哈。”
陸昭昭昨天就差點被詐騙,對于魔域的險惡生态已經有所領教:“唔唔……魔修也是強者為尊,所以能打服城主們,就可以稱魔尊。”
“對……怎麼?”
“我在想。”陸昭昭趴下,把臉枕在手上:“要是正道修士把他們都打服,也能當魔尊嗎?”
大約是頭一次聽到這種問題,秦令雪頗感興趣地挑了挑眉毛:“你可說到了點子上……哈,這事兒還真有人幹過!”
陸昭昭驚訝:“真的?!誰呀?!”
“說個離得近的……玄天劍宗前任的劍尊,飛升了的那位無極劍尊,就曾經把魔域削過一遍,和前魔尊也曾大打出手。”
秦令雪撇嘴道:“他們玄天劍宗的慣例,當上劍尊的閑着沒事就想削魔尊……萬佛殿的佛子有實力的,也會往魔域跑。總之正道但凡有餘力,都會想着去削一下魔域。”
這一千年裡沒削,也不過是正道在休養生息,再加一點戰友情誼,不好主動撕破臉皮,顯得很師出無名、背信棄義似的。
秦令雪郁悶道:“我也砍過魔域城主……啧,當初是想全揍一遍,奈何司空蜚蠊陰魂不散……最後魔域十三城,我挑了七個,他挑了六個……”
陸昭昭:“好慘的一個阿琢。”
秦令雪:“?”
怎麼不慘呢?又輸了——6比7,惜敗!不知為何,隻是想一想少年的、還不是白發的司空琢拼了老命要把他秦師兄斬于馬下,結果卻屢敗屢戰屢敗,一股子憐愛就油然而生……
秦令雪:“???”
他難以置信:“他慘?我才慘——他搶了我的全勝!!!”
本來他也是可以集齊“打遍魔域無敵手”成就的,這說出去多帥、多有面兒啊!結果戰功被司空琢硬生生搶了快一半——雖然他們其實沒能殺掉幾個城主,但短時間内打滿成就卻是不可能了。
陸昭昭聽得卻津津有味:“然後呢?”
“然後?”秦令雪翻了個白眼:“我和他又想到一塊兒——幹脆幹個魔尊,徹底把對方壓下去,所以……”
“你們去打魔尊啦?”
“呃……沒打上……”
秦令雪的表情有點郁悶:“當時我和司空都帶傷,又正好撞一塊兒,我恨不得連他一起揍……嘛……嗯……情況有點亂,總之最後是無極劍尊出手,跟魔尊幹了一架,我倆就被踢出魔域了……”
他倆把魔域搞了個一團糟,無極劍尊聞訊親自來撈人……當然,秦令雪覺着自己完全沒必要被撈,那魔尊他也不是不能碰一碰……
但最終,還是沒能正式交上手。結果再後來……再後來天魔之戰成了同盟,倒是有了跟魔尊交手的機會,但那就是點到為止,性質又不同了。
真要賭上性命,秦令雪從不覺得自己會輸給任何人。可惜,他已沒有和那位魔尊決一死戰的機會。實話說,他還挺耿耿于懷……
感覺少撈了好幾個成就,可惡!!
——都怪司空琢!!!
越想越氣,過去一千多年了,忽然想再揍他一頓。啊,擇日不如撞日,明天——
頭皮微微一緊,一低頭,小姑娘已經無意識地把他的頭發在手指上繞了好幾圈兒,一副出神的樣子,把纏着他頭發的手指湊在唇邊,若有所思狀。
秦令雪的心就忽地軟下來,又覺着怎麼看她怎麼可愛,忍不住低下頭,親一下她的額頭。
“唔?”
“咳……沒什麼。”
不知為何,他覺得很局促,移開了目光,故作鎮定:“……話說回來,正道修士就算把魔域削一遍,也不會成為魔尊的。因為打幾個魔修容易,坐鎮魔域卻很難。”
就算是無極劍尊那個層次,也很難長久地鎮壓魔域。這屬實是環境問題……能打,不能占,更别說還有魔修的反撲。
“真要說修仙界曆史上,打到魔域的次數也不少,但都沒法徹底打下來。”秦令雪歎:“不解決魔氣的根源,就無法占據魔域;可不占據魔域,就無法解決魔氣。”
直接鎖死在這兒……千古以來,無人能做到此壯舉。魔域,終究是魔修的魔域。正道修士能去得一時,卻再做不了更多了。
陸昭昭就歪着頭:“嗯……所以最好還是讓魔修自治嗎……”
淨化整個魔域恐怕是極其困難且漫長的,還不如搞魔修自治州簡單快捷……可派個自己人堕魔是不可能的,那就收編魔修?感覺也不太現實,有幾個魔修值得信任呢?
在陸昭昭腦海中,模糊地閃現了一個人的名字。可想了想那個人的修為,她又歎了口氣。
【……太不保險了。】
魔修的死亡率本就奇高,就連玩家變成的魔修也是随地大小死,更别說尋常魔修了……陸昭昭在論壇不少看到哭訴:《我養的小魔修又死啦想養成魔尊是犯了天條嗎》諸如此類……
倒是也有成功養成魔尊的先例,比如某某海王貼與劍尊虐戀情深使其堕魔空降魔尊……
……嗯,迫害司空琢是不可能迫害司空琢的。
陸昭昭在心中劃十字。總之這條路也不可行,且就算成功養成了一個,那也遠遠不夠……此事還得從長計議。好在她也并不着急。
就又岔開了話題:“對了師父,你了解遁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