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繡球……真的是神明顯靈嗎?
她站在繡樓上明明看見了那個神像,扭頭看向自己。
那木質的頭轉過來,直勾勾、陰森森地盯着自己,不像是一位憐憫慈悲的神,反而像是什麼不幹淨的東西頂替了神的位置,日複一日坐在神龛上,接受着信徒的香火。
輕微的一聲震動,引回了她的思緒。
轎子停在小院門前,一如出發時,但是她知道今天的事情已經過去了,無論是抛繡球,還是神像扭頭看向自己,她必須往前看。
幸好那尊詭異的神像沒有報複自己的打算,隻是默默看了她一眼。
紅螺搬了個小凳坐在門口,一看見自家小姐,連忙起身就迎了上來。
燕扶楹清楚紅螺這是一直守在門前,害怕自己錯過什麼消息。
她原本緊張如熱鍋上的螞蟻的心靜了下來,慶幸自己還有這麼一個在意她的人。
一進屋,紅螺迫不及待地問最後的結果。
燕扶楹也不賣關子,一屁股坐在闆凳上,直接告訴她沒砸中人,砸中了昨天見的神像。
紅螺眼睛瞪得溜圓,燕扶楹見了後噗嗤一聲笑了,又給她詳細講了晌午發生的事情,中間猶豫一下,還是略去神像扭頭和自己想跳樓。
紅螺聽到她繡球被神像接了,又驚又喜。她長長舒了一口氣,眼睛彎彎,高興地說:“感謝上天保佑我家小姐。”
燕扶楹想到那個神像,搓了搓胳膊,沒有說話。
下午閑來無事,燕扶楹托腮,正拿着狗尾巴草戳鯉魚,聽到紅螺提議兩人去趟廟還願。
燕扶楹手上一頓,心裡想着這是還哪門子的願?那麼邪門兒的地方。
但是她轉念一想,打算上山問一下王子涵怎麼祭拜這種野路子的神,後面要是不小心沖撞了其他的東西,避免被纏上。
說走就走,可惜今天禍不單行。
她有個小習慣,無聊的時候會踢路上的石子,給它挪挪地,翻個面曬太陽。
所以她沒注意腳下的路,一腳踩空,踩到了土坑裡,好巧不巧還扭到了腳腕。
本來燕扶楹惹到了那座神像就已經很倒黴了,倆人還沒上山,剛到山腳就崴到腳踝了。
她從小就不是個能吃苦的人,這下怎麼說都不願意去山上了
燕扶楹臉色一變,額頭上冷汗直出,也沒有可以扶的東西,隻能單腿蹦跶兩下,當即喊紅螺過來。
她順勢倚上去,開始拽着紅螺撒潑打滾:“我真的不想去了,好紅螺,饒了我呗。”
紅螺也清楚她的脾氣,在旁邊認命地扶她,打算以後再去,先把她家的嬌氣小姐帶回家。
兩人路上一瘸一拐走路,盡顯荒涼和狼狽。
紅螺身體不算強健,扶着燕扶楹走路略有吃力。
正有個書生打扮的人迎面走來,步履匆匆,好像低頭沒看路,撞了紅螺。
紅螺身子一晃,差點兒沒扶住燕扶楹,幸好那陌生男子也有點良心,連連道歉,手忙腳亂地幫忙扶了一下。
燕扶楹好不容易站穩,見他一臉歉意,苦着臉自認倒黴,也就不想再計較。
陌生青年打量燕扶楹,開口道:“這位小姐是腳扭到了嗎?”
燕扶楹有氣無力地點頭。
他低頭從身上的布包裡翻出來一瓶藥和一個小包裹,把兩樣都遞給紅螺,囑咐她藥的用法,随即又匆匆走了。
燕扶楹把小布包打開,瞧見裡面露出來的是幾塊完整的桃酥。
紅螺懷着東西,有些猶豫是否收下去,扭頭看了一眼燕扶楹。
燕扶楹看向陌生男人離去的方向,回過神,“收起來吧,省得還要去拿藥買糖。”
她心裡琢磨着,小聲嘀咕一句:“他人還挺好嘞。”
紅螺應聲,收到腰間布包裡,攙扶着燕扶楹一起回家。
而遠處本該走遠的青年停步,看着她們離開。
他那毫無特點的臉如霧散開,露出了清俊白淨的面龐,黑白分明的眼睛似明鏡直照人心,眼尾略向下,看人自帶三分笑意。
周邊人卻好似沒有看見這詭異的一幕,各忙各事。
他如釋重負,自言自語道:“我賠了她桃酥,不會再拿球砸我了吧。”
“……最好也别上山找我了。”
燕扶楹回家就拿涼井水打濕毛巾,敷上消腫。
她拿着桃酥咔吱咔吱吃着,脫掉鞋襪,把腳踝露出來,紅螺給她小心翼翼地上藥。
本來倆人沒報多大希望,不過效果确實出人意料。
第二天起床時就腳踝處就已經消腫了,燕扶楹驚歎不已,甚至還上下亂蹦,證明自己又健步如飛了。
吓得紅螺開門進屋時,不顧身份,連忙拽住她的衣角。
生怕小姐梅開二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