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小心地打開卡口,拿出了裡面的簪子,放在陽光下緩緩轉了一圈,查看有沒有損毀的地方。
直到确認裡面銀簪完好無損,她這才滿意地把匣子又關上,露出笑容。
既然東西已經得到,那麼他們兩個人就沒有留在燕家的理由了。
況且倆人剛才和燕家的管理者才發生過沖突,現在屬于相看兩相厭的狀态,更是巴不得趁早離開。
燕扶楹如願徹底和燕家斷絕了關系,原本帶來的禮物也都如數帶走,沒有留一絲東西在這裡,
從燕家回去的路上,這次馬車還是搖搖晃晃地向前行駛,馬夫慢悠悠地駕駛着馬車,幾步一晃,一路卻很平穩。
俗話說春困秋乏夏打盹兒,朦胧的光線通過黑色車簾透進來,帶來了睡意。
孟如玺坐在鋪有卷毛地毯的座位上,都快被晃得睡了過去,頭依靠在車的角落,随着馬車而輕微晃動。
他在昏昏沉沉間,突然聽到了坐在窗邊的燕扶楹問道:“你怎麼突然來了?我不是說我一個人就能解決這個問題嗎。”
孟如玺閉着眼睛,強撐着清醒,回話道:“我知道啊,但是我擔心你。”
接下來的路程,孟如玺并沒有聽到燕扶楹的回話。
馬車行到了偏僻的小路,野草野蠻生長在路邊,寂靜無聲,隻能聽到兩人細微的呼吸聲回蕩在馬車内部。
孟如玺等了一會兒後,徹底陷入了安眠。
這一睡,一個下午都過去了,孟如玺才如夢初醒。
他惺忪地睜開雙眼,臉上還帶着睡着的痕迹,翻過身,正對着上方,卻意外看見了不同自己房間的屋頂天闆。
他随即撐身子坐起來,扒拉一下衣服,環顧狹小的空間,又掀開車簾一角,看見露出來的外面的天色,最終确定已經睡了一下午。
孟如玺抓了把淩亂的頭發,有些無奈。
他這才意識到自己睡在馬車上很久了,而且沒人叫醒他。
估計燕扶楹下車時沒有叫他就出去,還讓其他人不叫醒他,等孟如玺什麼時候睡醒,什麼時候讓他自己再回來。
孟如玺長歎一口氣,伸了個腰,坐在柔軟的羊毛毯子上,扯開頭繩,散開順滑的頭發,随便紮上了一個高馬尾,就跳出了車。
不過他沒有去後院,而是去了客房找任參道謝。
被囑咐過的門衛給他開門後,自然過去向燕扶楹通報這件事。
燕扶楹“嗯”了一聲,沒有太大的反應,讓門衛回去繼續堅守崗位。
她讓紅螺把門關上,守在門外。
而燕扶楹自己則點燃了桌上的燭台,拿出木匣子裡的簪子,挑個好角度,對着火光,一點一點轉動它。
在銀簪的頭端,有一處可以忽略不計的縫隙,就算被人發現,也隻會以為是銀飾拼接的缺陷。
燕扶楹在轉到這處時,卻停住了動作。
她拿來帕子,小心翼翼地用帕子裹住尖銳的頭部,防止自己燙傷。
然後她竟然把縫隙處放在了火舌上去烤!
燕扶楹沒有停手,目不轉睛地盯着那道縫隙,慢慢地轉了一圈,看到像是有水滴形狀的東西從裡面滲了出來,卻被她擦掉。
把東西擦淨後,她靜靜等待冷卻,随後把兩端握住,一邊捏着頭部,另一邊捏着尾部,向外一拔,竟然将銀簪一分為二。
銀簪頭部被打開,裡面竟然不是空的,而是一個特殊形狀。
這個形狀看起來很像是一把鑰匙。
銀光一閃,燕扶楹像是看見了什麼,靠進了燭台,眯着眼睛,細細看着每一處。
由于看得不太清楚,她用柔軟的指腹上去摩挲凹凸不平,心裡默默描繪它的形狀。
最後竟然發現那是個“周”字!
燕扶楹慢慢吐出一口氣,放下簪子,陷入沉思,一時沒有動作,像是個木頭人在發呆,怔怔看着蠟燭。
可她實際上卻把“周”字放在心間,在舌齒上反複咀嚼這個字所代表的意思。
姓“周”嗎……
燕扶楹原本垂下眼簾,沒有看向燭火,蓋住了眼中的亮光。
此時卻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燕扶楹倏忽掀開眼皮,燭光在她的眼睛裡飄忽不定,映在她的臉龐。
姓“周”,而且她和母親都認識,還都是信任的人。
不多不少,在她所能想到的範圍内,她的私塾老師恰好就是一個。
或許……哪天該去拜訪一下他老人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