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拓還沒等他說完就拉起自己的魚竿換了個新的餌上去一手遞給了諸葛承,又接過了諸葛承手裡的魚竿原封不動甩回他釣的那個點上。
再然後阿拓釣到了第五條,諸葛承一怒之下扔下魚竿除了鞋襪撩起褲腳開始下水。
“我說阿承,你就是沒釣上魚也萬不至于鬧到要投河。”
伊河的河灘很淺,諸葛承站在岸邊水都沒有沒過膝蓋,所以阿拓自然有着穩坐釣魚台開玩笑的閑情。
“我就不信我弄不到魚。”
伊河身為黃河支脈,水還是挺渾的,所以盡管下了水,諸葛承靠着眼睛還是找不到魚在哪。不過他倒也不介意,撸起袖子彎着腰手在水裡亂撈,世家公子這輩子第一次做這麼出格不合禮法的事情,借着那股子瘋勁越來越起勁,最後幹脆也顧不上撈魚,自顧自地踩着水開始玩起來。
被他這麼一攪和,阿拓也肯定是釣不到魚了,就幹脆放下魚竿單手撐着下巴看着諸葛承在那玩。
“你也下來。”
“嗯?”
“光看着有什麼意思,你也肯定沒試過這個吧。”
“我沒試過也大概能——”阿拓剩下的話被諸葛承潑過來的那捧水花徹底蓋過去了。
“你确定要和一個兵家人打仗嗎?哪怕隻是個水仗?”又是兩捧水花劈頭蓋臉。
“敵軍已兵臨城下叫陣三回,我輩再固守城池就是懦夫行徑了。”
阿拓一邊給自己編理由一邊大刀闊斧地剝了鞋襪罩衣,接着縱身一躍就砸進了水裡,濺起老高的水花直撲諸葛承而去。
“噗噗。”
諸葛承一邊在那吐濺進嘴裡的水一邊毫無章法地反擊,眯着的眼睛裡看見一個高大身影躲也不躲穿過層層水幕朝他而來,那氣勢真的好像是剛殺穿了幾萬兵馬後要同諸葛承單挑決一勝負一樣。
被這莫明氣勢震懾的諸葛承楞在原地,直到阿拓生生地走到他跟前,用他高大魁梧的身軀完全遮擋住了諸葛承眼前的光。逆光的光暈在身後描繪出阿拓的輪廓,讓他看起來像是某個在凡間顯靈的菩薩,諸葛承在他垂下的眼眸裡看見溫柔的笑意,于是他也就自然地擡起臉回應了一個純粹的笑容。
春天的午後連風都懶洋洋的,吹得阿拓的一縷頭發晃晃悠悠飄起想要拂過諸葛承的臉頰。諸葛承用手指撥開那縷頭發,卻忘了玩水的手上還沾着河裡的泥沙,一抹之下在臉上留下一道痕迹,不自知的他依然帶着那道痕迹沒心沒肺地笑着。
直到阿拓看不過去曲起手指替他擦幹淨了,諸葛承下意識退了一步。看清了阿拓手指上的泥沙顔色後諸葛承臉蓦地一紅,立即左顧右盼地想找點什麼掩飾這尴尬的場面。幸而上天保佑,離他們不遠處突然有尾鯉魚突然跳出了水面。
“阿拓,那裡,快抓住它!!”
阿拓本能地順着諸葛承的指點轉過身去,剛好看見那尾鯉魚落回水裡,沒想那麼多的他一掌拍在水面上,一道純白色的水線直接朝着鯉魚的位置射了過去。一聲輕響過後被震暈的鯉魚翻着肚皮飄到了水上,而諸葛承歡呼一聲就撲了過去。
“剛剛是我先看到的,現在也是我拿回來的。所以這條鯉魚該算是我的,比你釣的鲫魚加起來都大。”諸葛承雙手捧着鯉魚高高舉起,好像生怕阿拓看不見似的。
“你想赢嗎?”阿拓笑得一臉坦蕩,“你若想赢我會讓你赢的,這幾條魚晚上你想怎麼吃?”
“算了。”阿拓這樣幹脆的相讓反而讓諸葛承安靜下來,“明明是我得寸進尺,占了你的功勞。”
“阿承,一條鯉魚而已,别說這樣的話。”
阿拓隻是想讓諸葛承開心而已,别說是一條鯉魚,再貴重的東西,隻要他有,隻要他能,他都想尋來捧到諸葛承面前,好換他那個沒心沒肺的笑。
“可我也想你能被公平以待啊,這個世界不應該老是從你手裡奪走一些本該屬于你的東西。就因為我知道你經曆過什麼,所以更不該讓你再去經曆同樣的事,哪怕隻是一條鯉魚而已。”
諸葛承抱着那條鯉魚走上河岸,把它塞進了已經裝了幾條鲫魚的竹編魚簍裡。
“阿拓,這幾條魚晚上你想怎麼吃?我雖然不會做,但我會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