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今天他對他的救命之恩是事實,算是夏槐欠他的一個人情,雖然以她和江謹昀比,能力懸殊,實在不知如何回饋于他。
但也總不能以陪他吃飯的形式報答他吧......
“行,謝謝江總的招待。”夏槐為了不惹他不快,還是勉強答應下來。
爛命一條,江謹昀要是下毒她也認了。
一碗粥放在她的面前,夏槐看着裡面的料,眉心微動,有些詫異。
“這個黑米紅豆紅棗粥,你趁熱嘗嘗,有句話叫‘朝莫虛,暮莫實’,所以我就盛的不多。”
紅豆?紅棗?
夏槐瞟了一眼他眼前的眼前的那一碗,果然跟自己的那一碗是一樣的!
她神情複雜的看着江謹昀,卻欲言又止,那個可怕的想法卻在她的心裡愈演愈烈。
眼看着江謹昀坐下來,吃了一口又一口。
夏槐蹭的一下就站了起來,搶走他正在吃的碗,三步并兩步的走到垃圾桶旁,把粥全部倒掉了。
江謹昀沒有所動,深邃的瞳孔幽幽地泛着波光,似乎對她的行為并不是特别驚訝。
“江先生。”她深吸一口氣,聲音有些顫抖,“你是不是一開始就知道我的身份了?讓我來做你弟弟的家庭教師,也是你的用意吧,你是不是已經想好怎麼捉弄我了?”
從一開始進入江家,一些事情看似天衣無縫,其實很多都是有迹可循,第一次在電梯口的偶遇,劉志仁先生和張霞阿姨對她的傾情招待,江謹昱嘴裡說出的一些奇奇怪怪的話,還有下午江謹昀古怪的行為。
他小時候可能是因為營養不良導緻體弱,體弱又牽扯到他的很多過敏原。
那一次,她帶夏彥去陳百喬家去玩,百喬哥的奶奶做了紅棗紅豆小米粥,夏彥吃完後身上起紅疹,不一會全身就燙了起來,整個人也變得昏昏沉沉的。
夏槐吓個半死,急忙和陳百喬把他送到附近的診所,打了一夜的點滴他才慢慢好轉下來。後來,診所裡的醫生讓他們上人民醫院,給夏彥全身做一次過敏原,畢竟紅豆紅棗過敏太少見了。
于是,夏槐攢了半年前的錢,終于可以帶弟弟去醫院做過敏原檢測,這不檢查不知道,有五十多種食物和生活用品是他不能碰的。
她很慚愧,因為這是第二次因為她讓弟弟過敏了,于是她把診斷單子上的過敏原一一記下,一個晚上全部背了下來,刻在自己的腦海。從那以後,她再也沒有忘記過。
他低眸,眼裡幽暗,像是藏着無數的秘密。
“我聽不懂夏小姐在說什麼。”他淡淡地說道,但手心都要被自己的指甲掐出血來了。
“我的原名叫夏招娣,成年以後,我去□□大廳改了我的名字,我的母親叫齊雅姿,父親叫夏國志,原來有個弟弟叫夏彥,現在知道了嗎?你不要再僞裝了,我知道你恨我們家,但他們該受的懲罰已經受了,我希望你不要因為我是他們的女兒将報複施在我的身上,因為我覺得我應該是無辜的,最罪孽的地方就是跟他們有了血緣,所以我也因此得到了應有的報應。我在十四歲那年人生重新開始了。所以希望江先生放我一馬。家教老師我不做了,前面的工資我也不要了,明天就把我辭退了吧。”夏槐僵硬地站在垃圾桶邊上,紅着雙眼望着江謹昀,把心中積攢了好多年想說的話都吐露出來。
她心痛如絞,她說出每一個字都感受到了那種被大火焚燒的煎熬感。
“你不做了,陳百喬的醫藥費怎麼辦?你現在不是最缺錢嗎?”
夏槐輕輕苦笑一聲。
果然,他早有預謀。
“你的百喬哥治療的高昂費用像個無底洞,你再不想辦法,就是放棄治療這個死路一條。”他慢慢靠近她,用那陰冷銳利的目光直視着她,繼續開口,“我是恨你,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引着你發現真相。怎麼,我會沒對你怎麼樣呢?就承受不住,這麼快想跟我劃清界限了?你果然還是那個畏首畏尾膽小者,十年前是,現在也是。”
她咬着嘴唇,一滴清淚終于忍不住從眼眶裡掉了下來。她以為自己經曆了這麼多年的磋磨,已經無堅不摧了,沒想到就他幾句刺耳的話語,一下子擊潰了她,讓她心裡又脆弱又委屈。
“今天晚上說要辭職的這句話,我希望夏小姐考慮清楚了。萬一我哪天心情好了,施舍一下,陳百喬的費用我全部幫你還完了,你就不用再費盡心思的想辦法來了,你說是不是。”
她依然低着頭,緘默不語,字字句句卻直戳她的心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