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同心,白首不離。
隻可惜,白首不離的愛情隻在話本裡能圓滿實現。
乾元二十四年,初秋。
校場傳來噩耗:周梓玥于校場途中不幸墜崖,屍骨無存。
相伴八載,皆成空憶。
此刻離二人成婚,隻剩三日。
蕭景珩風一般策馬奔騰,趕到懸崖邊,不顧侍衛阻攔,下到山崖下。
河水緩緩流淌,如歲月一般,細水長流。
喜怒哀樂,紛紛随歲月長河,悄然流逝。
搜尋半日,直到日落黃昏,才找到一片衣角,一枚瑪瑙。
那枚瑪瑙,原本鑲嵌在蕭景珩送給周梓玥的定情鳳钗上。
“太子殿下,山崖上找到一個玉佩。”
蕭景珩接過玉佩,玉佩刻有流雲雕飾,十分華美。
蕭景珩一看便知,這是母後雲賢竹琅琊雲氏的圖騰。
雲家暗衛。
四個字于蕭景珩腦海裡浮現。
回到宮中,雲賢竹攙過蕭景珩坐下,裝作一概不知的樣子,擔憂着問:“梓玥她如何?找到了麼?”
“這孩子自小聽話懂事,哪成想過懸崖時,崖橋斷了,恐怕難以找到了……”
言畢,假裝傷心地用帕子壓一壓眼角:“阿景,莫要傷心。斯人已逝,節哀順變吧。”
“這一切不正如母後的願嗎?”蕭景珩瞥向雲賢竹,目光冰冷如劍刃一般,刺着雲賢竹。
“你這是什麼話?母後也是擔憂梓玥……”
“你敢說你不識這塊玉佩?”一個玉佩擋在雲賢竹面前。
雲賢竹不再僞裝,在坤甯宮大聲嘶吼:“蕭景珩,自從你與周梓玥定下親事,便整日你侬我侬,全然不顧朝中大事!周梓玥禍國殃民,即使你繼位為帝,也是臭名昭著的昏君!”
“你怎敢斷定我是昏君?雲賢竹,你私殺貴女,該當何罪?!作為皇後理應母儀天下,你卻作惡多端,失了規矩!我要告知父皇!”
“哎呦,太子殿下,皇後娘娘,莫要争吵了,陛下舊疾複發,命不久矣了,您們快去看看吧……”
“你個不孝子!定是你惹父皇生氣,才使得你父皇重病!”
雲賢竹推開傳話的太監,跑去養心殿,蕭景珩不疾不徐,緊随其後。
到了養心殿,雲賢竹一把抓住蕭廷和的手,哭訴道:“陛下,兒子不孝啊!他頂撞妾身,您要管一管啊!”
蕭景珩不置可否,任憑雲賢竹胡鬧。
“好了,朕對不起阿景,你也消氣吧。”
蕭景珩冷笑。
彌留之際,蕭廷和總算想起了他這個兒子。
“阿景,朕忙于政事,這麼多年沒有對你上心,是父皇的不對。”
“父皇自知時日無多,你要當此重任,定要業勤于精,造福萬民。母後也交由你了。父皇我對不起你啊……”
“父皇,兒臣心中明白。”蕭景珩嗓音沙啞,木讷答:“您放心,兒臣不會辜負您。”
蕭廷和欣慰地一笑,眼中熱淚盈眶。
忽然,蕭廷和閉上眼睛,任由眼淚奔湧。
“陛下,陛下駕崩了——”
“陛下,您這是身體不适嗎?”
太監趙錫平一句,将蕭景珩拉回現實。
蕭廷和走得輕巧,把這一攤破事留給了他。
而周府同樣不得安甯。
“爹!我都沒有同意,您就要将我嫁給陛下。無論如何,我都不願再踏進紫宸宮半步!”
周雨蓮拂袖,桌上文房四寶,金銀首飾,散落一地。
“女兒啊,爹自然也不願。可你現今的身份,最能與陛下匹敵,爹隻能……”
“閉嘴!”周雨蓮心煩意亂,拔下一隻簪子指向喉嚨:“你想讓我嫁,就把我的屍體嫁給蕭景珩!”
“十五年前,家族流放,母親和姐姐死了。九年前江西鹽商一案牽連你,你将我交給三伯撫養,誤打誤撞成了太子妃。一年前雲賢竹派暗衛想殺死我。爹,這皇宮,女兒必須要進嗎!”
“必須!你靠近蕭景珩取得他的信任,到時你我父女内外夾擊殺了他,扶一個傀儡上位,這潑天富貴,就是周家的。”
周慶見周雨蓮不為所動,幹脆膝蓋一軟,跪在地上:“女兒,聖旨爹不敢違抗,為了保家族平安,隻能犧牲你自己了。”
周雨蓮扶起周慶,心中明朗。
不過是将她當作暗棋送給蕭景珩,将蕭景珩的情報全部套到手,再兔死狗烹,殺人滅口罷了。
如果她不從,周慶就要想方設法殺了她,假裝失足自殺,再找宗門中其他女子,或他黨羽中的女子。
生難過死,甚至活着不如孤魂野鬼。
為了苟活于世,周雨蓮隻得應下。
“我願意嫁去皇宮,一切聽從父親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