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後,紫宸殿。
鄒雨蓮和蕭長清周旋良久,蕭長清見招拆招,很難對付。
他根本不是什麼風流王爺。
封地太倉郡,地處江南,全大淩最富庶的地界。王妃吳書韻又是太倉首富吳興傑之女,一定程度上代表了全大淩的商業。
蕭景珩真是不浪費每一顆棋子。
蕭景珩走了多少日,他們就在朝堂上吵了多少日。
“皇嫂這是何意?你不把本王放在眼裡?”
蕭長清不改往日風流逍遙的做派,一臉悠閑地半躺在王座之上,目中無人。
“陛下委派你我二人協政,并不是隻有王爺一人。怎麼,王爺不服?”
“臣弟自然服從皇嫂,隻是怕皇嫂偏袒自己人,失了公平而已。”
言畢,輕蔑地瞟了鄒慶一眼。
鄒雨蓮本就氣憤,蕭長清在一旁煽風點火,鄒雨蓮的怒氣便燃燒起來:“放肆!空口無憑,蕭長清,你有何證據?”
“證據?”蕭長清不屑:“還需要證據嗎?諸位心知肚明,挑開了這層窗戶紙,恐怕會讓皇嫂難堪吧?”
鄒慶賠笑道:“王爺,古語雲:師出有名,王爺空口白牙不講證據,不得民心啊。”
眼見此景呈劍拔弩張之勢,衆臣不敢開口,隻得冒着冷汗,石碑一般立着。
朝堂歸于沉默。
蕭長清仍然閑适,仿佛剛才什麼都沒有發生一般,倒是吳書韻如坐針氈:“殿下,您那麼說,不怕皇嫂記恨?咱們不會好過的。”
聲音很輕,卻被鄒雨蓮聽個真切。
“就她?還扳不倒我。”
吳書韻怯懦地縮成一團,緊緊盯着鄒雨蓮。
她不懂朝堂政事,隻是恐懼鄒雨蓮會讓他們不痛快。
她本來就活不了幾年了,隻想安樂無憂地過完這幾年,然後乖乖等死。
寂靜無聲,一過了半個時辰。
“殿下,你怎麼還不說話?”
蕭長清食指輕點唇間,做了一個“噓”的手勢:“我在等。”
“等什麼?”
“等時機。”
終于,鄒雨蓮的怒火如火山爆發一般傾瀉而出。她拍案而起:“蕭長清,本宮作為長輩,你卻對本宮如此不敬!待陛下凱旋回京,本宮要一一上報!”
“陛下到——”
蕭長清嘴角勾起一絲難以察覺的弧度。
時機已到。
鄒雨蓮嚣張的氣焰弱了幾分。
“朕才走了多久,這紫宸殿是要反了天啊。皇後,可是受了委屈?”
鄒雨蓮穩住氣勢,癱坐在鳳座上。
蕭景珩和蕭長清裡應外合,就是等她發怒,抓住她的把柄。
果然是親兄弟,真是默契。
“陛下,妾身隻是……”
鄒雨蓮的話頭被蕭長清搶去:“皇兄不必擔心,皇嫂并未受什麼委屈,隻是不服罷了。”
看她有怒發不出的樣子,活像一隻傲氣的小花貓。
“既然如此,那皇後還是協理六宮為好。前朝瑣事,隻會讓皇後更加難受。”
“吩咐太醫院,最近多煮一些安神湯送去坤甯宮。”
蕭景珩輕笑,湊近鄒雨蓮耳邊低語:“皇後生氣隻會氣壞身體,還如何懷上皇嗣呢?”
鄒雨蓮表面應着,後槽牙咬出了“咯吱”聲。
“陛下所言極是。”
看着鄒雨蓮被氣得無話可說的樣子,蕭景珩忍俊不禁,嚣張地向鄒雨蓮挑眉。
你鬥不過朕的。
胡鬧!幼稚。
鄒雨蓮眼睜睜看着蕭景珩兄弟二人認真地演戲,嘴被噎得死死的。
鄒慶眼看大勢已去,心中暗暗籌謀。
是時候開始實施計劃了。
昨日陛下下旨,将段行策封為漠北郡王,鄒棟貶為庶民,駐守邊疆,即日啟程。
如今段行策逼迫段紫娟和離,看來鄒棟是指望不上了。
鄒德雖為中書令,起草政令,傳遞密谏。
可如今,陛下并不信任鄒德,隻是讓他起草政令,并無他事,撈不着任何密旨。
鄒梁雙腿殘疾,多在府中辦公,鮮少去翰林院,接觸不到什麼外人。
他如今能依靠的,隻有鄒雨蓮。
亥時,坤甯宮。
今日陰曆九月十五,按照例律,隻能與皇後同寝于坤甯宮。
鄒雨蓮心中不快。她現在看見蕭景珩,就心煩意亂、呼吸不暢、惡心想吐。
蕭景珩同樣不想看到她。
深宮怨婦,不值得憐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