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何苦為難妾身?”
她在這深宮之中,也不過苟且偷生。如果可以,她早就想一刀了結自己。
蕭景珩既然知道他們二人的計劃,何必問她?
“你作為協政皇後,定是個聰明人。”
“你也不想當一輩子傀儡太後,不是嗎?”
他也不想當一輩子傀儡皇帝。
“你的親生父親都在算計你,隻是為了他自己的私心,讓你在這宮裡受苦。”
“皇後,你不想為你自己活一次嗎?為何要活在他人的掌控之中?”
她想。
她何嘗不想?
隻是她鄒雨蓮自出生起,就注定要犧牲在政治鬥争中,充當一個犧牲品。
“妾身隻知曉,家父給了妾身一封密信,要妾身生下皇子。剩下的,妾身不知。”
“信呢?”
“燒了。”
果然是聰明人,鄒慶沒有看走眼。
縱使鄒雨蓮和蕭長清争吵不休,但朝中大事,鄒雨蓮處理得很好。
蕭景珩仍死死盯着鄒雨蓮,妄想在她眼中套取其他線索。
“妾身真的什麼都不知道了。”
鄒雨蓮累了,她不想再與其争鬥。
蕭景珩輕輕“嗯”了一聲。
“既然如此,皇後就回宮休息吧。朕吩咐禦膳房每日送來烏雞湯和紅棗桂圓粥,可補氣血,每日記得喝。”
每日都喝?我還怕你給我下毒呢。
“妾身多謝陛下。”
蕭景珩轉身就走,獨留她一人在漫天大雨中,沒有回頭。
鄒雨蓮的雙眼木讷地跟着他的背影,直到他徹底消失在滂沱中。
很好。
他已經成了一個沒有心的人。隻有這樣,他才能穩固地位。
他變成了周梓玥最想看到的樣子。
鄒雨蓮幫她看到了。
“奉天承運,皇帝敕曰:壯武将軍鄒棟,擅自受賄,罔顧軍法,背信棄義,故廢為庶人,即日起随士兵前往漠北郡戍邊。丞相鄒慶教子無方,罰俸半年。期間,望丞相悉心教導鄒棟,如若鄒棟再惹是生非,即刻腰斬!欽此——”
“蕭景珩,你不仁不義!”鄒棟騰地站起,指着趙錫平的鼻子大罵。
“還有你,趙錫平,狗仗人勢,如若陛下不親自站到我眼前,我鄒棟拒不接旨!”
“逆子!你竟仍不知悔改!”鄒慶抄起拐杖就向鄒棟身上打。
留他一命,都算恩賜。
“好啊,既然你不服,來人,給我打到天牢去,省得污了雜家的眼——”
周圍侍衛架着鄒棟就往天牢去。
鄒慶趕忙掏出八百兩銀票:“公公,犬子不懂事,您寬宏大量,饒他一命。”
“丞相,這是鬧到陛下跟前,雜家也難辦啊。”趙錫平緊盯銀票,一把抽走:“不過丞相放心,雜家定在陛下面前美言幾句。”
“憑什麼讓本宮去給他求情?又不是本宮指使他受賄!”
“哎呀娘娘,這事也隻能您出面了,您行行好!”
鄒雨蓮一邊暗罵一邊走進養心殿。
“陛下,皇後娘娘求見。”
她的消息當真靈通,前腳剛把鄒棟押進天牢,這後腳鄒雨蓮就求見。
“讓她進來。”
他倒要看看鄒雨蓮能耍什麼花招。
鄒雨蓮上來就“撲通”跪在地上:“陛下,家弟年幼無知,還望陛下恕罪。”
“你是來給鄒棟求情的?”蕭景珩摩挲着玉扳指,不耐煩地瞧着她。
“正是。”
鄒雨蓮言語中不含一絲感情。她就是來走個過場,此等賣國求榮的大罪,死罪難免,活罪更難逃。
蕭景珩從鄒雨蓮的語氣中察覺到不對勁。
語氣匆忙麻木,不像是真正擔心來求情的,更像是被人把刀架在脖子上逼的。
除非是——
鄒慶。
他指使鄒雨蓮這麼做。
縱使他蕭景珩厭惡鄒雨蓮,但好歹救下了他鄒慶的好大兒。兒子不比女兒重要?
可惜了,鄒雨蓮比鄒棟不知聰明多少倍。他們颠倒一下,鄒雨蓮估計能頂替孫鎮遠坐上天策上将的高位。
“皇後如今連自己的孩子都保不住,還想着保你的好弟弟?鄒棟難不成救過你的命?”
鄒雨蓮心頭一緊。
她的孩子,她還不知道他長什麼樣子,是男是女。
就死在了她腹中。
這不是拜你所賜嗎?蕭景珩。
“被親生父親當作籌碼,還向自己的弟弟求情。那等到鄒慶把你賣了,你是否還要替他數錢啊?”
既然是籌碼,便不能自由自在。
蕭景珩是在刺激她,偏偏他刺激的都是她的痛處。
鄒雨蓮跪在地上,頭發半幹,隻披了件外衣就急忙跑出來,臉上還挂着雨水。
即使淋成落湯雞,也楚楚可憐,宛若出水芙蓉。
“記住,永遠不要依附别人而活。護人先護己,保護好自己,比什麼都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