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的确是最好的法子。
“等到太醫診斷脈象時,便可下手了。”
蕭長清眼底浮出迷霧。
蕭景珩并沒有生子的打算,兄終弟及,他并無皇子,皇位自然就落在了他手上。
窗前,一向低調的木槿開得格外茂盛張揚。
“到那時,以鄒慶的能力,收買太醫,易如反掌。”
兩個月後可就遲了。
“皇兄難不成……現在下手?”
真是喪心病狂。
打胎對女子傷害極大,無論身體心理,都會受到很大影響,稍有不慎,可能緻死。
也好,萬一真是男孩,豈不威脅他的皇位?
“如此……甚好。”
對不住了,皇嫂,誰教你不懂事,招惹到不該招惹的人。
霎時,大雨傾盆,雨滴重重砸在花瓣上,打落了朵朵木槿。
木槿潔白,花蕊處有幾點血紅,像是真正的血。
花瓣落在淤泥裡,被狂風吹起,再落下。
它的生死,不由自己。
紫宸宮中一人一花、一草一木,難逃于此。
“住手!你們住手!”
幾個太醫院來的糙漢,五大三粗,身長七尺,手持幾乎碗口般粗細的棍棒,氣勢洶洶走進坤甯宮,一把薅起鄒雨蓮的頭發,将她整個人拽到地下。
“我等奉陛下之命行事,皇後娘娘,多有得罪。”糙漢拱拱手道。
靜浣死死護在鄒雨蓮前面,糙漢們隻得把靜浣踹到一邊,滿屋子都是汗臭味,連上好的熏香都掩蓋不住。
靜浣滾去一旁,糙漢趁機拖走鄒雨蓮。
鄒雨蓮被扔在院中,頃刻間便被大雨淋濕。
肚兜緊緊貼着肌膚,烏黑的頭發滴答着雨水,雙腿盡是污泥。
靜浣跑到掖庭取出匕首,又慌忙趕來,可還是晚了一步。
幾人抄起棍棒,欲要動手。
危機時刻,靜浣抱住鄒雨蓮,糙漢們來不及脫力,隻聽“砰”一聲,靜浣腰上便印出一道血痕。
“礙事的娘們兒。”其中一人扔下棍棒,拎着靜浣用力抛出。
“你放手!”靜浣将匕首抵住糙漢。
“就這小東西,爺都是掏耳朵用的。”
糙漢搶過匕首甩出去,同時道:“爺看你是伺候皇後的人,不敢動你。你若不懂規矩,爺幾個好好教教你什麼是規矩。”
言畢,靜浣被摔到踏跺上,頭摔破出血。
“娘娘……”靜浣趴在踏跺上,用力去夠遠處的匕首。可惜腰部受到重創,頭又被摔出血,失血過多,昏死過去。
“靜浣!”鄒雨蓮大聲呼喊,血染紅了踏跺,滿地都是刺眼的紅。
糙漢們再次掄着棍棒,砸在鄒雨蓮腹部。
這一次,無人為她阻攔。
“住手!本宮可是皇後,爾等怎可如此欺辱本宮?!”
“皇後娘娘,草民可不敢,但這是陛下的旨意,草民不遵,是要砍頭的,還望娘娘擔待。”
鄒雨蓮無力反抗。
不知過了多久,糙漢們總算停手,他們用又粗又短的胖手抹了把臉,将一包藥随意丢在鄒雨蓮跟前:“娘娘,這有些益母草,可排出淤血,陛下讓草民帶給您。”
言畢,糙漢們漸漸走遠。鄒雨蓮已經失去意識,隻能聽到糙漢們的對話。
“唉,今個兒幫陛下辦事,可是有賞銀的。”
“那可不?走,領賞銀喝酒去!”
鄒雨蓮不知昏睡多久,隻覺脖頸一涼。
一把劍橫在她眼前,劍刃射出的光芒險些閃瞎她的眼。
這把劍,她很熟悉。
十年前她擅闖東宮,也是這把劍,橫在她的眼前。
那是她心愛之人的劍。
“說,太後和丞相的計劃,你可知道?”
蕭景珩的臉映入鄒雨蓮的眼簾。
他身披玄色狐皮披風,内裡仍然是那件明黃色龍炮。
鳳眸微阖,如此時的天色一般陰郁。
鄒雨蓮注意到了他手上那把油紙傘。
那傘,是她給他做的。
她親自去深山裡砍淡竹、采桐果,隻是繪制圖案時,她什麼都不會畫,所以做的是素面傘。
他竟然還留着。
“陛下如此問,想必也知曉了吧?”
蕭景珩一塵不染,如天上谪仙,清冷矜貴。
相比之下,鄒雨蓮像個乞丐。
他就這麼眼睜睜看着她,看着她被雨水打濕,腹部的傷口滲出鮮血。
手中的傘,一分都沒有向她傾斜。
“朕還是想聽你親口說出來。”蕭景珩玩味地端詳她,以上位者高傲的姿态。
鄒雨蓮一個字都吐不出來。
鄒慶隻是讓她下春藥生下皇子,其他的事,她一概不知。
她任由雨水将她淋得滿身狼藉。
“你若不說,朕就殺了你。”
鄒雨蓮看向蕭景珩,他眼中沒有多餘的情緒,隻是焦急、憤怒,恨不得除之而後快。
沒有一絲悲憫與憐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