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晏這才明白為何她一個年輕輕的小娘子,遇事竟會如此沉着鎮靜,當下應道:“是,學生必會護她周全。”
正說到這裡,廚房送了飯菜過來,荀硯之忙道:“你先用膳,事情雖重,可也不能餓壞了身體。”
“是。”
沈晏用過飯,便暫且辭了荀硯之,回到學堂外,尋了一株高大的榆樹,輕輕巧巧的一飛身,落在橫伸出來的枝幹上,坐下了,靜觀其變。
再說姜洛微回到家中,衛嬷嬷果真急的如熱鍋上的螞蟻一般,在廊下來來回回的踱步,及至見到人平平安安的回來了,高高懸着的心這才落了一落。
她疾步迎上前去,問道:“娘子,怎麼去了這麼久才回?可用過午膳了沒有?蝶羽姑娘尋到了嗎?”
卻月搶先答道:“嬷嬷,娘子還沒用午膳,先讓娘子用過飯再慢慢說吧。”
衛嬷嬷一聽,便知這其中必有不好的事情發生,于是不再追問,轉頭命人把飯菜熱了端上小花廳來。
姜洛微本沒什麼胃口,架不住橫雲、卻月和衛嬷嬷三人輪番的勸,再加之橫雲卻月兩個無論如何不肯坐下同吃,想着自己多延挨一分,她們就要多陪着餓上一分,于是幹脆利落的胡亂吃了一頓,然後便催着她二人下去用飯了。
衛嬷嬷等姜洛微洗漱過後,這才扶着她在内室的床榻上坐了,低聲問道:“娘子,究竟出了什麼事?”
姜洛微知道瞞她不過,且越瞞嬷嬷隻會越擔心,索性也就不瞞了,将今日所發生的事情全都告訴了她。
衛嬷嬷聽完,臉霎時白了:“娘子是說,蝶羽姑娘昨日上午就已經被人給殺了?”
“是。”姜洛微看她面色不對,顯見的是吓壞了,忙攙着她坐下了,“嬷嬷,你還好嗎?”
衛嬷嬷不答話,握緊了她的手,望着她,眼中說不出是慌張還是恐懼,半響,方顫巍巍的開口道:“兇手既已将人殺了,又怎會再派刺客?那麼......昨天晚上的刺客便不是沖着蝶羽姑娘去的,而是沖着娘子來的!”
這件事确實有些蹊跷,姜洛微也曾想過,但根本沒動過一點那刺客會是沖自己來的念頭,因為實在是沒有緣故。
因此,她這時也隻當衛嬷嬷是過分擔憂才會如此,于是輕輕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嬷嬷想多了,好端端的,我又沒跟什麼人結仇,哪個會專程派了刺客來殺我呢?想是除了原先的兇手之外,另有他人要害蝶羽,可事先又不知蝶羽已被人所殺,所以仍将我當成了蝶羽。”
衛嬷嬷還是白着臉搖頭,仿佛失了神似的,低聲喃喃道:“不,不......那刺客必定是沖娘子來的......這可怎麼辦......回去麼......”
姜洛微見她反應如此強烈,十分有别于一貫的從容自若,講話既笃定卻又有些胡言亂語的樣子,不由得愣了愣,心中起了疑,忖度着問道:“嬷嬷這麼說,可是有什麼依據嗎?回去?誰回去?又回哪裡去?”
“依據?......什麼依據?”
衛嬷嬷呆了呆,忽然回過了神一般,臉色雖仍不好看,卻已是鎮定了下來,“我哪有什麼沒由來的依據呢,我不過是太擔心娘子了,想要娘子回家來,不要再去外面涉險罷了,如今大娘子遠去蜀地,娘子要是有個萬一,我怎麼有臉見她?便是一頭撞死了,到了下面,也不敢去見家主夫人呐......”
說着話,已低聲嗚咽着哭了起來。
姜洛微何曾見過她這樣,一下慌了,也顧不上什麼疑心不疑心的了,忙拿了手帕給她拭淚,柔聲勸到:“嬷嬷言重了,哪就到了這個地步呢,我不是顧前不顧後的人,一向知道保護自己的,更何況此事還有薛淼和那位救了我的楚公子在,不會有什麼事的,嬷嬷快别哭了,當心傷了身體。”
衛嬷嬷隻是流淚,不作聲。
正在這時,橫雲卻月吃完了飯一齊進屋來了,一看這情形,倒吓了一跳:“這是怎麼了?嬷嬷為了什麼事哭?”
“嬷嬷是被蝶羽的事情吓着了,又太擔心我,所以哭個不住,你們快來幫我勸一勸。”姜洛微說道。
橫雲卻月連忙到了跟前,随着姜洛微左一句右一句的勸慰。
衛嬷嬷心知自己若不說出個真正的緣由來,就是哭的發了水,淹了屋,也絕攔不住姜洛微出去,可這真正的緣由哪裡能夠說呢?
如今隻盼都是自己疑神疑鬼的想多了,到底是在這邊陲之地,離着京城千裡萬裡的,還真能找了過來不成?
思及此,她便慢慢的止住了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