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什麼,他又起不來!你看我們拿彈弓射他,他也隻能瞪我們!看我的!”
江六郎探出頭,拉起彈弓,瞄準江泠的眼睛。
江晖想拉他,另一個少年說道:“好了五郎,你不要掃興!”
江晖不敢再說了。
日光暈眩,江泠看不清晰,他扭頭想叫下人過來扶他進屋,一粒石子猛然飛射過來,擦過眼皮,打在鬓角。
他吃痛地皺緊眉,牆上傳來哄笑聲。
“打中了!哈哈哈哈他果然是瘸子,站不起來!”
“讓我來讓我來!”
江家的下人散漫,江泠喊了好幾聲才有人快步走進院子,江泠的鬓發已經被打散了,他所坐的地方落滿石子。
下人罵了一聲,拿起竹竿,趕走牆上的少年們。
江泠被扶進屋中,門轟然關上。
葉秋水從寶和香鋪出來,回到家中,遠遠瞧見江家垣牆上人頭攢動,一棵纖細的柳樹上踩了好幾個人。
她納悶地盯着他們打量。
江晖有些生氣,“你們不能拿彈弓打人呀,方才要是将三哥眼睛打壞了怎麼辦!”
“他又不是我們三哥。”江六郎無所謂地說,“我們江家可沒有這麼冷血寡恩的怪物,我爹說了,他現在瘸了都是活該。”
以前二房說一不二的時候,其他兄弟都受過二房的氣,江六爺早就看二房不滿了,他們一出事,六房第一個拍手叫好,江六郎從小耳濡目染,如今也不将二房放在眼裡。
反正族裡人都說了,二房的人沒有資格與他們争家産。
“我們這叫為民除害!”
他們認定江泠也不幹淨。
“不是那樣的……”
江晖急忙說,他剛開口,少年們裡身份最貴重的那個就擺手道:“好了,能不能别說了,江晖,你不想玩你就走開,非要掃興,煩死了,我不想玩了!”
幾人趕緊哄他。
曲州的小官人們都是一起玩的,江晖想融入他們,不想被孤立。
他張了張嘴,又閉住,老老實實跟在大家身後,看他們拿彈弓打江泠,三哥進屋後,他們又繼續打他的窗戶。
“你們在幹嘛!”
一道脆生生的女孩聲音響起,很兇,幾人回頭,看到一個七八歲的女孩手叉着腰,惡狠狠地瞪着他們。
江晖認出來,這是那個和三哥很要好的女孩,她比上次見要高上許多,沒有再穿得髒兮兮的,紮着辮子,打扮尋常,但洗幹淨了臉,很是秀氣漂亮。
葉秋水觀察許久,得出這些人正在欺負江泠的結論,欺他不良于行,用彈弓打他。
他好好地坐在廊下看書,招惹這些人什麼了?
“要你管,哪裡來的丫頭,一邊去。”
“該一邊去的是你們才是吧?”
葉秋水嗆道:“一個個膘肥體圓的,也不怕将柳樹壓斷,以多欺少,臭不要臉!”
“你!死丫頭!”
江六郎拿起彈弓,轉而瞄準她。
葉秋水不怕,她猛地沖上前,搖動柳樹,枝葉晃動,牆上幾人站不穩,紛紛抱緊樹枝,但柳枝本就軟韌,他們扒不住牆頭,一個個大驚失色,接二連三地摔下來,一個砸一個,疼得龇牙咧嘴。
不待他們爬起,葉秋水立刻扭頭跑遠了。
待少年們互相攙扶着站起,早就不見她的身影,遍尋不得。
江府的人找不到小官人們,四處搜尋,終于看到江公宅附近,姿勢古怪,一個個唉聲痛嚎的男孩們。
江大爺氣得險些失手砸了東西。
大郎好好的婚宴,府上請來的貴客,險些摔傷!
他拉來江六郎,要他說清楚發生了什麼事。
第二日,葉秋水剛推開家門,兩名力氣很大的仆婦忽然沖出,捂住她的嘴,扣住手腳,她掙紮不得,一臉驚恐,被強行抓進麻袋扛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