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清焰才道:“世間之事,瞬息萬變,我沒有把握。”
沒有把握?是沒把握他一定會娶她,還是沒把握她一定會嫁他?陸秦弓隻覺得胸口挨了一記悶拳,他放開她,一屁股往石凳坐下,冷聲道:“你不信我!”
清焰忙道:“我信的,但你我終歸雲泥有别。”
“這話倒說得對,英英白雲浮在天,怎是我這坨子黃泥能夠肖想的。”陸秦弓好不受傷,卻又無法反駁。
“你瞎說些什麼?”清焰被他風馬牛不相及的腦回路給氣笑了。
陸秦弓撇了她一眼,冷哼道:“難道不是嗎?不然你怎麼、怎麼……”
說到這他停止了,難以啟齒。
清焰懵了,這次的無辜可不是裝的,她道:“我又怎麼了?”
陸秦弓真想破開她漂亮的腦袋看看裡面裝的是什麼,他拔高聲音,氣急敗壞道:“我就想要一個名分,你都不肯給我!”
一句話砸得清焰膛目結舌,她怔怔地看着陸秦弓慢慢漲紅了臉,撲哧一下笑出來。
“你我男未婚女未嫁,何來名分一說?”
這話說得,怎麼那麼像一個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浪蕩……女?
陸秦弓臉更紅了,但這次是氣的,他賭氣的道:“趙大姑娘鐘靈毓秀,到底是我高攀了。”
又是陰陽怪氣的。清焰發現自打陸秦弓對她剖明心迹後,以前那個氣度清執字字珠玑的冷面将軍不見了,整個人頂着成熟男人的臉與高大的身材,卻時常發着三歲小娃娃才有的小脾氣。
“将軍倒也不必如此妄自菲薄。”清焰沒打算跟他計較,丢下一句轉身便走。
陸秦弓卻急了,他一把将她拽了回來,清焰重心不穩,跌坐在始作俑者的懷中。陸秦弓趁機将她圈在懷中。
“放開我!”清焰掙紮着坐起來,卻不小心碰到陸秦弓左臂上的傷,痛得他一陣呲牙咧嘴。
“活該!“清焰啐了一口,倒底還是不敢動了,乖乖任由他抱着。
陸秦弓眸中閃過一抹小九九得逞後的得意與狡狯,他伸手将清焰的頭掰正,迫使她面向自己,繼續用那副可憐兮兮的語氣道:“你昨日為韓奇那小子上藥時可不是這樣子的,我跟你什麼關系,他又跟你什麼關系,明明我與你更親近,你卻對我這般惡聲惡氣,到底誰才是你的未婚夫婿?”
清焰莞爾,原來是雷炎這個耳報神,難怪陸秦弓這厮一整個從醋壇子裡撈出來似的。
清焰示意陸秦弓放開她,“跟我來。”
陸秦弓一頭霧水地跟在她身後回到廳堂。清焰将他一把按到椅子上,轉身去裡間拿了藥後二話不說就開始解陸秦弓的腰帶。
“你、你要做什麼?”陸秦弓瞪大了雙眼。
“幫你上藥啊!”清焰說着,剝果皮似的一層一層解開了陸秦弓胳膊上的紗布,她俯下身仔細端詳他的傷口,臉上沒什麼表情,“恢複得不錯,小韓将軍的傷可比你的重多了。”
“你就是這麼幫他上藥的?”陸秦弓酸溜溜的道。
清焰瞥了他一眼,拿起金瘡藥灑在傷口上,“不然呢?他的傷可是在背上。但我覺得陸将軍可能忘了我的身份,我是一名醫女,救死扶傷是我的職責,你們眼中白花花的□□,在我眼裡不過豬肉一塊,沒什麼好稀奇的。”
陸秦弓低頭看了看自己一身的腱子肉,好不服氣。什麼白花花的肉,能跟他比嗎?他的好身材可是整個軍營公認的。他不明白清焰是怎麼做到視若無睹的。
“那韓奇呢?”
清焰正在為他重新包紮傷口,聞言動作一頓,想了想随口道:“麥色,挺健康的,很結實。”
她動作麻利,很快就包紮妥當,正欲替他将衣裳拉好,不料陸秦弓猛地握住她另一隻正忙碌手,不讓她動了。
清焰疑惑地擡起頭,卻對上一雙似笑非笑的俊臉,劍眉星目,挺直的鼻梁下兩片形狀完美的嘴唇,潤潤的,看不見一丁點死皮。她挺滿意的,心道:“嗯,看來是個愛喝水的。”
陸秦弓見她盯着自己出神,忍不住揶揄:“好看嗎?”
清焰老實點頭:“将軍是我見過的長得最好看的男子。”
“哪裡好看?”
“臉。”
“隻是臉?”
“不然呢?還有哪裡?”
“這裡。”陸秦弓嗓音低了幾分,他拉着清焰的柔荑緩緩往下探去。
清焰的手按在陸秦弓身上,大腦一片空白。
衣裳半敞的胸前是塊壘分明的肌肉,恰到好處的形狀,流暢的線條,微彈的觸感,很健美,也很……勾人。
“怎麼樣?比起韓奇的,孰勝孰負?”陸秦弓直勾勾地盯着清焰,喉結上下滾動,雙眸盛滿侵略。
清焰大夢初醒,猛地将手抽出來,目光閃爍,低聲斥責道:“你好幼稚,誰要去看!”
話雖如此,清焰臉頰上飛起的兩朵紅雲還是出賣了她。陸秦弓看得清楚,嘴角的笑意怎麼都壓不下去,“可你明明看見了,啧,不就是一塊豬肉嘛,你臉紅什麼?”
“陸秦弓!”清焰羞憤欲死,掄起拳頭哐哐往陸秦弓身上捶。
不痛不癢的,陸秦弓隻是笑,任由她發洩完,站起來将衣裳整理好,卻見清焰目光灼灼,正氣鼓鼓地瞪着他。
陸秦弓裝無辜:“趙大夫,你怎麼這副表情,明明吃虧的是我。”
清焰冷笑:“陸秦弓,你亂吃飛醋,幼不幼稚?”
陸秦弓揚揚濃眉,“瞧,你對韓奇可不這樣,他一喊疼,你就安慰。”
“那你怎麼不喊?你沒喊,我怎麼安慰你?”清焰氣笑了,她真想用換下來的紗布塞住他的嘴。
陸秦弓一嗤:“男子漢大丈夫,流血不流淚,換個藥哭唧唧要人哄,我可丢不起那人。”
哄?可你現在這副樣子,不就是想要人哄嗎?清焰在心裡罵道。可見眼前這張笑容燦爛的臉,她又氣不起來。
清焰深吸一口氣——得,哄呗!